隻是這樣一來,該如何安撫和控制這些醒來的孩子,就成為了一個新的問題。
——衆所周知,任何物種在幼崽階段都是不受控的,其中,又尤以熊孩子為最。
向來運籌帷幄、對任何成人都能找到法子對付的荊棘女帝唯獨沒有帶過娃,因此,在這一點上,愛麗絲十分沒有信心。
然而,到了地方後,她的這個煩惱竟然被人以一個意外的方式給解決了。
獸人,在大人們的眼裡是當之無愧的異族,令人恐懼;但在被教會強制沉睡多年、心智宛如一張白紙的孩子們眼中,他們就是長着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超大型玩偶。
獸人=毛茸茸。
這個簡單粗暴的認知等式導緻愛麗絲将所有孩子從培養槽中放出來後,便看到了下面這一幕:每個獸人都被三三兩兩的孩子給團團圍住,他們的耳朵和尾巴成為了吸引孩子們注意力的活靶子。
其中,最受歡迎的居然是那個一開始對愛麗絲态度十分強硬的魁梧獸人——瓦倫達,因為他是隻毛色雪白、毛量又豐沛的大雪狼。
這會兒,瓦倫達身邊至少圍了五個孩子,他們口齒不清地争奪着對獸人的“摸摸權”,還有個膽大的小子躍躍欲試地想順着狼人身體向上攀爬,去抓那對立在頭頂、時不時還微微抖動一下的毛耳朵。
愛麗絲本以為狼人會不耐煩,畢竟瓦倫達看起來脾氣就不好,他外表高大冷硬,獠牙龇出來可以一口吞掉一個小孩。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瓦倫達居然意外地會哄孩子。
隻見他溫順地蹲下了身子,任由好奇的孩子們抱着他的尾巴、捏着他的耳朵,冰藍色的狼眸裡沒有露出一絲不耐,反而透着股克制沉默的溫柔。
一頭公狼身上居然出現了堪稱母性的光輝,這令愛麗絲看得啧啧稱奇。
一旁的哈娜看出了她的驚訝,她懷裡也抱着個小孩子,一邊逗弄着一邊恰到好處地對愛麗絲解釋道:“我們族群的習俗同你們人類不同,雌性負責戰鬥和打獵,雄性則負責後勤和保護幼崽。所以别看瓦倫達那樣,他在族内可是最會帶崽的家夥。”
“這樣的反差的确令人感到意外。”愛麗絲感歎了一句,“不過聽起來很有趣,想必這樣的習俗必然是符合你們族群賴以生存的智慧之道的。”
“是的。”聽見她的稱贊,哈娜頓時柔和了眼神,語氣中也流露出幾分自豪,“流放地條件惡劣,我們沒什麼吃的,所以經常要和其他族群進行争搶資源的戰鬥。每當這時,機動性和靈活性較強的雌性們需要外出劫掠,而為了防止敵人偷襲營地,體型更大更強壯的雄性就得留下守好家,家裡有最珍貴的幼崽和生存資源,是絕對不能失守的,否則,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我們很有可能會餓死不少族人。”
“長此以往,我們就形成了這樣的分工習慣——雌性主外,雄性主内。”
從哈娜的叙述中,愛麗絲隐約窺見了那傳說中山脈另一側流放地的隻羽片影,并禁不住在這一瞬間有些走神。
回歸族群的耶爾,有沒有去那裡看一看呢?
這一刻,愛麗絲腦海中對流放地的好奇和對某隻精靈的惦念交織在一起,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複雜的情感。
片刻後,她微微皺眉,壓下那份思緒,轉而将注意力重新移回了哈娜的身上。
“聽起來,那的确是一片很貧瘠的土地,”愛麗絲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柔和,“生存的壓力讓你們不得不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但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一起打破這種局面,找到新的生存之道呢?”
哈娜逗弄懷中小孩子的動作微頓,随後看向愛麗絲:“您是說……”
“還記得我和你們說過什麼嗎?”愛麗絲輕笑道,“我有一片領地,而且未來我有信心将那裡變得更加廣闊和富饒,我的子民們将在上面安居樂業,建立起幸福的家園。”
“而現在,你們效忠于我,那麼你們便同樣也是我的子民,”她溫和地看着哈娜,看着她眼中微微亮起的光,“到時候,一起去幫我建設那片土地吧。”
哈娜露出了怔忪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順着愛麗絲描繪的那片土地幻想起來:沒有戰争和死亡,他們不必再提心吊膽是否會有别的族群來劫掠,也不必再絞盡腦汁去掠奪他人的資源、殺害他們的幼崽。
他們将會迎來在一片肥沃土地上,平靜、祥和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