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耶爾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詢問他最關心的問題，“大人她為什麼會去帝都？”

“啊，忘了您剛回來還不知道。”馬裡一拍腦門，随即便将耶爾“犧牲”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所有事一點點告訴了他。

等到他們将這些事全部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就連市政廳裡最能加班的官員都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耶爾和馬裡也準備往外走，到了門口，二人剛要道别，就忽然意識到了一個被他們忽略的問題。

“……您回哪兒？”馬裡遲疑地問道，“我記得，您之前是和領主大人一起住在城堡内的吧？”

耶爾默默點了點頭，從馬裡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了他在操心什麼，便直接開口道：“主人她不在，我暫時不會回去，不過馬裡先生您不必擔心我的去處，這麼晚了，您該趕緊回家了。”

但馬裡聽後卻眉頭緊鎖：“可是，耶爾統領，您一個人在外面，我怎麼能放心呢？領主大人不在，您需要什麼幫助盡管說，我馬裡雖然能力有限，但一定會盡力而為。”

耶爾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過于擔心：“馬裡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或許明天就會離開這兒，您不必為我多做什麼。現在，您還是先回家吧，您的家人也在等您。”

“明天就要離開？”馬裡愣住，“可您今天才剛回來啊，您這是又要去哪兒？”

“帝都。”

在混合了魔法和金屬味道的冷空氣中，馬裡聽見面前人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清晰又自然，讓他一瞬間就沒了繼續追問的必要。

“我明白了。”秃了很多，但依舊知世故的馬屁精廳長難得有些無言，他看着耶爾面具後隐約帶着堅決的眼睛，了然地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雖然帝都那邊快開春了，但過去的這一路免不了還要遇上風雪，您一路小心，祝您和領主大人能一塊兒順利回返。”

耶爾沉默片刻，不着痕迹地用魔法隐去了自己的精靈尖耳和瞳膜上的紋路，随後，他摘下面具，頭一回對着真摯祝福自己的廳長露出了真容。

馬裡：“？”

“下一次，我和主人回來的時候就不戴面具了，馬裡先生可要認出我啊。”

在馬裡震驚和有那麼一點點嫉妒的注視下，看起來比藝術家手下最完美的傑作還要英俊的青年微笑道。

……

兩人在市政廳門口道别，馬裡踏上了回家的路，而耶爾則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穿行在領主城中，用雙腳丈量過這座城市改頭換面的每一處，想要看看自己未能陪着愛麗絲一同締造的那些奇迹般的變化。

他路過林頓街道，曾經的工坊被拓寬加蓋，裡頭圈着一座巨大的魔法裝置，幾個煉金師正圍着它忙碌調試，然後打開一塊方形的隔闆，向裡面投入了成桶的低階魔獸核，不一會兒，耶爾便聽見它發出規律的咔嗒聲，大量的魔力随即順着裝置外頭的出口流了出來，再被一個中轉設備按不同屬性分流，分别輸送到外面鋪設的魔法管道裡。

原來這就是驅動整座領主城内魔法科技的魔力來源。

耶爾有些恍然地看着那台設備。

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前行。

因為已到了深夜時分，所以白天繁華的街頭此時已經沒了人迹。

不在營業時間的市場有種凄涼蕭瑟的感覺，耶爾路過一間間被鎖上的店鋪和清空的攤位，忽然覺得有些冷，于是在下一個路口，他便無意識提步換了個方向。

等到回過神，片刻前還在跟馬裡說他不會回領主城堡的某隻暗精靈便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愛麗絲的露台上。

耶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意識間隐匿了身形，又是怎麼遵循着心底本能來到這裡的，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兒，在一番短暫的猶豫和掙紮過後，他還是沒能敵過心底被難過和思念催生出的渴望。

暗精靈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