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歌聲瞬間抵消了人魚攻擊帶來的負面效果，愛麗絲的腦子也随之一清，整個人不光沒了先前的頭疼混沌，反而迅速變得神清氣爽、心情愉悅起來。

這也太厲害了……

回過神來的她不由得感歎種族天賦這玩意兒的可怕。

然而與他們這邊好轉的狀态相比，那些人魚可就不如先前那般威風了，他們的歌聲開始變得混亂，甚至有幾隻靠得最近的人魚像喝醉了一樣，分不清方向地上下翻泳。

趁敵人出現破綻，愛麗絲提起精神，打算自己也加入戰局，但沒想到，她剛剛擡起手想要放出黑暗聖火，就見人魚們像是接到了什麼命令一樣，突然齊齊停止了歌唱。

兩道影子從他們緩緩分開一條口的包圍圈後遊了出來，其中一個正是被愛麗絲和耶爾合夥燒傷的那條人魚，而攙扶着他修長身影的，則是一條有些佝偻的年老人魚。

年老人魚的頭發花白，尾巴上的鱗片也黯淡無光，他擡起自己覆蓋着厚厚一層白翳的雙眼，卻像是視力無阻一般準确地望向了愛麗絲和耶爾的方向。

他扶着受傷的年輕守衛緩緩靠近，直到雙方之間隻剩下幾米的距離。

耶爾也停下了吟唱，他和愛麗絲一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兩條人魚，時刻準備着發起攻擊。

“不要緊張，精靈的後裔，我是這個族群的先知。”年老人魚低沉卻溫和的聲音響起，“我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直到今天。”

愛麗絲皺起眉，用暗元素在身前的水體中勾勒出字迹：“等我們？我們與你們從未謀面，更何況，剛才你們的歌聲可是讓我們吃了好一頓苦頭。”

先知歎了口氣，目光中含着一絲悲涼：“身不由己，都是身不由己啊！”

“皇室将我們捕捉囚禁于此，至今已有一百餘年。他們用魔法奴役了我們的族人，剝奪我們的自由，強迫我們獻出血液，現在他們還要我們在此地看守那團蘊含着可怕能量和氣息的液體。”

“所以，你們才會在剛才對我們發起攻擊？”耶爾如法炮制，也用暗元素寫字問道。

“正是如此。”先知點了點頭，随即直視向他，“但是在發現了你們的身份後，我便立刻讓族人們停手，并且親自前來，同你們進行溝通。”

“哦？你們想溝通什麼？”

“隻要你們願意幫我們做一件事，那麼我們便不會再阻攔和攻擊你們，還會指一條比來時更加安全的出路，讓你們可以平安無事地離開這裡。”人魚先知道。

“聽起來倒是很誘人的條件，但我向來不相信天底下會有免費的午餐。”愛麗絲道，“所以說說吧，你們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這條看起來垂垂老矣，貌似沒什麼戰鬥力的人魚，卻在他身上嗅到了某種熟悉的味道。

像是……拍賣會上的三隻眼男子，又像是那個神出鬼沒的詭異占術師，隻不過這條人魚給她的感覺要更加溫和無害一些。

果然，下一刻，人魚先知便張口說出了一套她并不陌生的話語：

“命運指引我們——銀發的精靈與同時被光和暗眷顧的少女，将引領失落在外的族群重歸大海，重獲自由。”

“而你們，恰好符合命運預言裡提到的特征。”

他話中的幾個字眼觸動了愛麗絲敏感的神經，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重複着追問道：“命運預言？”

“不錯，”先知說道，“命運如同大海，時而平緩流動，時而波濤洶湧，因此我們這些生活在大海懷抱中的人魚，都是命運之神的子民。”

“自族群被囚禁開始，上一代先知便耗盡生命進行預言，而到了我這一代，我也将一生的精力都花費在了預言上，”他緩緩說道，聲音中帶着疲憊的滄桑，“好在命運之神仍然眷顧我們這些離開了大海的可憐蟲，祂為我們指明了方向——你們，便是我們族群可以托付未來的希望。”

愛麗絲和耶爾對視一眼，愛麗絲率先道：“托付未來？看樣子這就是你們想要我們做的事情了，隻不過你的話太空洞籠統，我希望你能說得更具體一些。”

人魚先知的目光深邃，帶着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的歎息聲回蕩在水流中，仿佛與整個池底融為一體：“我沒辦法用言語向你們準确描述，但請相信，這件事絕不會對你們産生任何傷害和損失，若你們願意答應，就随我來吧。”

“——來親眼看一看，你們就會曉得了。”

說完，他便攙扶着那條受傷的年輕人魚，朝着水底已經沒了黑暗神血的古怪祭壇遊去，其餘的人魚也紛紛沉默地跟在了先知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