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瞥了一眼耶爾腰間，某個神明殘魂從躲進寶珠開始就一聲不吭，想來也自知理虧和心虛。

就在愛麗絲的思緒如電光石火般掠過時，圍繞在祭壇周圍的人魚們分工明确地開始忙碌。

那條受傷的人魚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祭壇的中央，他的地位似乎不低，即便受傷，人魚們對他也保持着一種拱衛和尊敬的态度，而等到他被安置好後，其餘的人魚便圍在了祭壇的上下左右，開始動手拆卸。

是的，就是拆卸，他們在拆祭壇，一邊拆，一邊有條不紊地重新組裝。

愛麗絲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她完全沒有意料到，還會有這樣可拆卸變換的祭壇，它的各個部分并非固守一體，而是由多個細碎的零件組成，像是某種巨型的積木裝置。

在人魚們的動作下，祭壇的外圍逐漸被拆解開來，錯綜複雜的符文和花紋都被重新拼接，很快，就成了另外一個相似，但絕對不同于先前那個黑暗祭壇的祭壇。

“這是什麼……？”愛麗絲驚訝地用暗元素寫道，眼神中帶着幾分難以置信，“你們拆掉了黑暗祭壇，然後做了個新的？”

耶爾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人魚們并未因兩人的驚訝而停下動作，反而越來越默契。幾個較為年長的人魚負責引導，其他則在祭壇的各個部分之間穿梭，快速拆卸、重組，甚至還有幾隻人魚在祭壇中央布置新的符文，似乎在調整祭壇的運作模式。

“這是命運祭壇。”

最後，還是先知回答了她的疑問。

“當初，皇室派魔法師來奴役我們在水下修建黑暗祭壇，可他們不知道，我們在修建時做了手腳，将它做成了表面上是黑暗祭壇，但實際上随時可以改造成為命運祭壇的結構。”他帶着些自豪說道。

愛麗絲瞬間對他們肅然起敬。

在被囚禁奴役的處境下，人魚們居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構造來瞞天過海，或許他們在魔法科技上的研究和設計天賦不可小觑。

她禁不住有些眼熱起這種本領來。

就在這時，祭壇的中心部分被完全打開，露出一個巨大的、深邃的凹槽，人魚們又小心地将受傷的同胞擡入其中。

而當那名受傷的人魚被放置在凹槽中央時，周圍的水流變了，它們開始環繞着祭壇暗暗湧動。

“你們要做什麼？”

愛麗絲問道，她感覺水壓又加重了，祭壇上似乎正在凝聚某種神秘的力量。

先知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緊盯着祭壇中央。

此時，人魚們忽然又開始齊聲歌唱，并跳起了舞。

這一回他們的歌聲不再帶有對靈魂的攻擊性，隻剩下了格外清澈的動人之音。

他們神情肅穆，擺動着美麗的魚尾，身影搖曳生姿，四周的水波如同古老的夢境，悠悠地缭繞着，将這一切籠罩在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氛圍中。

随着歌聲越加婉轉悠揚，人魚們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鋒銳的蹼爪，指刃在水中泛着冷光，眼神也變得越來越堅定。然後，在第一聲嘹亮的調子迸出的那一刻，他們齊齊動作，毫不猶豫地親手剖開了自己的心口。

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澄澈的湖水。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盡管血液仍在流動，但它們并沒有像普通血液那樣迅速溶解在水中，而是緩緩地向祭壇中心彙聚，仿佛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在牽引着它們。

每一隻人魚的血液都在水中劃出一道彎曲的軌迹，最終集聚到祭壇中央的凹槽中，彙入到那條受傷的人魚身體中。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随着血液的湧入，被愛麗絲和耶爾燒傷的地方迅速愈合，裂開的鱗片也重新長好，迅速恢複如初，金色的尾巴逐漸舒展，每一片鱗都像是精雕細刻過的金箔，在昏暗的水底熠熠生輝。

然而，恢複的并不僅僅是表面上的傷痕。随着更多的血液注入他的體内，這名人魚的氣息開始發生劇變——他的尾鳍更加堅韌，面容愈加完美，目光變得深邃而威嚴，體型也大了一圈。

剛剛那些同族的血液似乎不僅僅是治愈了他，更像是促生了一場進化，使他全身上下都蛻變成了另外一種更加高級、強大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