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樹灑落的翡翠色光暈中,耶爾與愛麗絲緊緊相擁。他們的指節都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卻仍固執地扣住對方的後背。
銀發與黑發交纏,耳鬓厮磨時呼吸掠過彼此的頸側,提醒着他們:這是真實存在于懷中的溫度。
愛麗絲終于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将那些孤寂和不安都揉碎在這個失而複得的擁抱裡。
然而,還未等兩人多說幾句溫存的話,一股極其駭人的壓迫感便猛然降臨!
空氣爆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熱浪如同無形巨獸的舌苔舔舐過皮膚,母樹蒼翠的枝葉在高溫中自衛似地合攏,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被灼傷的瘢痕。
耶爾第一時間撐起了黑暗神力屏障,愛麗絲透過紫色的結界向空中望去,視網膜上映出一片耀目的光斑——
蒼穹裂開了一道猩紅的創口。
純粹到令人目盲的金色流體從裂縫中傾瀉,每一滴液态光芒都在空中炸裂成恒星般的火球。緊随其後的光明神本體觸及這方空間的刹那,整片森林除母樹外的樹木同時自燃,灰燼尚未飄起便已氣化,天地間隻剩白熾化的寂靜。
那是權限具像化的光明概念,在它的炙烤下,連黑暗權限構築的屏障都在滋滋作響。
“這次是本體......”
黑暗潮汐自耶爾的脊背騰起,比從前更大更完美的精靈翼倏然張開,其上凝結着無數遊動的玄色符文。
愛麗絲此時卻無暇被它們吸引視線,她一直盯着那具逐漸從空間裂口中完整浮現出的神軀。
不同于此前任何一次交鋒,此刻的光明神不是神降、不是化身,這一次他們要面對的,是以本體降臨、并且恢複到了全盛狀态的真正神祇!
下一秒,一道無法形容的恐怖偉力從天而降!
愛麗絲與耶爾的心髒幾乎在同一刻猛然一緊,甚至來不及去思考敵人為什麼能恢複到如此強盛的狀态,便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意,如鎖定獵物的鋒刃般,直直落在他們身上!
“低頭!”
耶爾的提醒混着弓弦嗡鳴,他手中具現出的黑暗權限之力化作神弓,射出的湮滅之箭直奔光明神的攻擊而去。
箭簇一往無前,在與光劍相撞的刹那,兩股至高權能的對沖引發鍊式反應,那一片的空間驟然扭曲,然後驟然爆發出橫掃一切的沖擊波。
母樹的枝葉将自己護得更緊,卻還是在能量的震蕩中簌簌發抖,每一片樹葉都在渡劫。
……不愧是千年前殺掉黑暗神,令命運之神也忌憚到不敢與其正面交鋒的最強神祇。
愛麗絲凝重地盯着那道眩目的光影,無數實質化的光明概念構成了祂的神軀,毫無疑問,光明神是強大的,強大到讓人本能地感受到毀滅的氣息。
“……光明神。”
她冷聲開口,同時放出了自己的權限之力。
這三個字清晰地回蕩在空氣中,光明神緩緩垂眸,看向這個膽敢直呼神号的不敬人類。
祂漠然的金色瞳孔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睥睨萬物般俯視着她,嗓音空靈悠遠,卻不帶任何溫度:
“蝼蟻。”
祂道:“區區凡軀,竟能存活至今……但今天,你們的掙紮将毫無意義。”
愛麗絲目光銳利如刃,緊緊盯着祂。而就在這時,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指尖,溫暖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下一刻,耶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沉穩而堅定——
“你未免也太自負了,光明神。”
光明神微微偏首,看向聲音的來源。
耶爾站在愛麗絲身前,銀發在狂暴的神力沖擊下無聲飛揚,金紫色的瞳孔沉靜而冰冷,幽邃中透着危險的鋒芒。
他周身黑暗之力悄然浮現,浩瀚無垠的黑霧宛如潮汐翻湧,凝聚出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滅之夜。那股氣息,與光明神的神性威壓截然相反,卻并未被壓制,反而隐隐與之對峙!
光明神凝視着他,眼神終于微微波動了一瞬。
“完整的黑暗權限……”祂低聲呢喃,金色的瞳孔幽幽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呵,原來如此。”
光明神審視着耶爾,随即淡漠地輕笑了一聲:“可笑,黑暗之子,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僅憑這點力量,就能打敗我吧?”
“是不是天真,試試不就知道了?”
耶爾神色平靜,緩緩擡起手中蘊藏磅礴黑暗之力的長弓。
他微微側身,将愛麗絲護在身後,輕聲道:“主人,這一次,我會比上次做得更好,别擔心。”
光明神靜靜地看着他們,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愚蠢。”
祂不再廢話,五指微張,掌心驟然凝聚起熾烈無比的金色光焰,一柄由純粹神力鑄造而成的神聖之劍緩緩浮現,随後,帶着滅世之威,朝着二人毫不留情地斬下!
天地瞬間崩裂,狂暴的神威撕裂虛空,萬物在光焰中哀鳴!
但弓弦震顫聲驟然響起!
耶爾已然擡手,弓弦拉成滿月,幽深的黑暗權能在指尖凝聚,化作三道穿透虛空的湮滅之箭,狠狠射向光明神!
箭矢破空,劃破神聖光輝,與光明神斬下的神聖之劍轟然碰撞!
刹那間,天地劇震,神力交鋒激蕩出毀天滅地的風暴,黑暗與光明撕裂空間,比剛才強烈了數倍的沖擊波向四周瘋狂擴散!
耶爾銀發飛揚,金紫色的瞳孔宛如冰冷的星輝,他手中長弓未曾放下,反而在下一瞬再次凝聚黑暗權能,連續射出數道足以湮滅真理的暗影之箭,每一箭都精準鎖定光明神的要害。
光明神眉眼冷漠,具像化的權限之力在身周一繞,便輕而易舉地擋下了所有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