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地下二層,光線暗淡,燭火和照明設備也不夠用。
昏暗的地下室,可以聽見水流的聲音,這裡靠着地下管道。再往下就到地鐵了。
凱瑟琳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噴香水,計劃着一會離開沈先生後在開始打扮,現在還是工作時間。
這裡濕漉漉的,好像又回到了河底。
所幸,凱瑟琳方才暖和了一下身子。
“暫時扣押在第三間牢房。”門衛說,是個上了年紀的高大男人,他臉上有一道傷疤,他過去是位軍人。
“多謝,馬克。”凱瑟琳愉快的打招呼。
“你們要快一點,早上說要送來一批新犯人。”馬克道,他摸着胡須。
“我們這都快成看守所了。”凱瑟琳道。
“倫敦總是危機四伏。”馬克意味深長的說,“不過,我們最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是的,本來我也什麼也不清楚,我隻是來審訊犯人的。”說着,凱瑟琳拉開了第一道門。
她想:馬克說的對,沒有人願意了解這裡究竟有多少魔物。危險分子就藏在地下。
走了幾步,她就聽見了洛克的聲音。隻有在審訊犯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真容,凱瑟琳知道,洛克和他父親一樣,是笑面虎。
鮮血和慘叫。
凱瑟琳推上了厚重的大門,隔絕了裡面凄厲的慘叫。
“說說看你,關于雇傭你的人。”凱瑟琳拉起椅子坐了下來,身上散發着皂粉味。
“你也可以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得到這種奇怪的力量,你應該不是純血種吧。”凱瑟琳道,她漂亮的灰藍色眼睛如同蒙上一層霧氣。
狼人擡頭。
那狼人本就受了傷,現在又被洛克打個半死。
凱瑟琳倒是真有些不忍,她擦拭對方臉上的血迹,語氣也變得溫和了些。這倒不是出于同情,而是經典的審問手法。
“我可以幫你,你不會死在這裡。”她說,“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話。”
狼人擡頭,朝凱瑟琳吐了一口血。
洛克擡手給了這犯人一巴掌。
凱瑟琳倒沒有生氣,拿起手帕擦幹淨臉上的血迹。
“你先出去,我來和他談一談。”
凱瑟琳遣走了洛克。
“我知道你恨我們,但你們要明白,真正迫害你們的不是我們。”凱瑟琳說,她望着對方,雖然位居高位,卻沒有一絲刻薄的意思,反而放低了姿态。
“我需要你的幫助,這是一樁大案子。”凱瑟琳靠近,低聲說。
燈光忽明忽暗。狼人惡狠狠的望着審訊者。
“絕不。”
凱瑟琳歎了一口氣。
她這兩年積累了些經驗,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是有人施壓。
“好吧,如果你老實點,你或許還可以喝上一杯熱牛奶。”
“去你爹的熱牛奶。你們這些老爺夫人明白些什麼,像我們這樣的人不過拿錢辦事,你們抓我們為了榮譽,将我們這些讨生活的人定為罪犯。”
“我理解,不過現在詭辯在我這裡行不通,讨生活不等于要作惡。”凱瑟琳說,她的眼睛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的波瀾,讀不出一點情緒。她冷靜克制,與年輕的外表不太相符。
“貴族也會吃人,有什麼區别。”狼人惡狠狠的說。
“這一點你說對了,我也很反感貴族的剝削。”凱瑟琳笑道,“我們家族中的人都反對這一點。不是所有的貴族都這樣,而且,我們之間也是等級分明。你識字嗎?”
凱瑟琳換了個姿勢,端坐在狼人面前。
“我會看報紙。”
“那你應該清楚,你的老闆造成了多大的恐慌,貴族和富豪會擔心嗎?他們住在莊園和高檔公寓裡。你們無法進入的區域,這就是階級的力量。階級劃分不同的空間,我們生活在倫敦,彼此間卻活在不同的世界。”凱瑟琳的眼睛既明亮又暗淡。她歪着頭,黑色的長發垂下,“你一樣的人在乎,他們會害怕,擔心個人安危,夜不能寐。”
“你沒有資格審判我。”狼人道。
“上帝可以。”凱瑟琳慵懶的說。她脖子上的十字架在昏暗的房間裡顯得刺眼,像是一抹慘淡的光,“若你覺得不公,當然可以反抗,問題是,你要朝誰複仇,是和你一樣的普通人,還是我們這些維護秩序,守護倫敦的組織。要複仇,首先要弄明白,你的仇人是誰。抓你們不是為了個人的榮譽,而是秩序。”
凱瑟琳站起來。
“我知道你的苦衷,你可以在這裡好好想想。”
洛克推開鐵門,手中端着餐盤,盤中盛着一碗熱湯和一塊幹淨的面包。
“吃吧。”他将食物放在椅子上。然後解開了狼人手上的鎖鍊,他腳上還戴着鐐铐。
“你好好想一想。”凱瑟琳轉身。
狼人沉默了一會。
“我聽說和一位神秘的先生有關系,他是王室的人,我們為他幹活,我是偷聽到的,當時吸血鬼在閑聊。”在漫長的沉默後,犯人開口。
*
【愛麗絲餐廳】
潔白的瓷盤裡放着一塊純黑的巧克力蛋糕,咖啡冒着熱氣。
凱瑟琳手中翻着報紙,伸手端起咖啡杯。
今天的新聞倒沒有什麼值得讨論的,都是些老生常談。
“你怎麼想。”洛克問。
凱瑟琳面無表情。
“沒有任何想法,這與我們沒有關系了。”凱瑟琳說,“剩下的交給皇家超自然協會,這些魔物都是由他們負責。”
洛克拿着叉子,切着培根。漫不經意的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