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裡有了兩具屍體。蓋着白布,就放在停屍間裡,凱瑟琳站在門口,看着約翰和歇洛克調查屍體。
她看着這間屋子,一個廢棄的聖器室,牆上的壁畫斑斑駁駁。隐隐約約可以看出是聖約翰施洗。
空氣不流通,空氣裡滿是杏仁的味道。
伐木工和女管家的弟弟躺在房間的一角,歇洛克重新蓋上了白布。白布上沾滿血,并非是一塵不染的。
“有什麼發現嗎?”凱瑟琳問。她站在一邊,安靜的觀察他們,不打擾,偶爾探頭。
歇洛克沒有說話。沉默的看着地上的屍體。
“一樣的死法。”歇洛克說,“現在,我們回去問問管家。那位女士。”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下起了暴雨,早上的時候道路泥濘,主幹道上駕駛馬車有些困難。
和來時一樣,他們要走回去。
凱瑟琳舉着傘,走在最前面,所幸,路程算不上太遠。教堂在小鎮和府邸之間,穿過荒原就可以回去,踩着草地,腳下濕漉漉的。
回到府邸的時候正好看見門口站着管家,男管家抓着女管家的手,似乎在責難什麼。
“你在做什麼。”華生說。
看見有人來了,男管家住了手。
“抱歉,先生。”那人說着拉開了門。
凱瑟琳瞪了男管家一眼。
回到房間,凱瑟琳換掉了濕透的衣服,女仆送來熱水和幹淨的毛巾。
閑聊了幾句後得知,女管家是傑克.斯态普頓推薦來的,之前在傑克.斯态普頓那裡幫傭。這位嚴肅的女人不是小鎮的本地人。
“她很少說關于自己的事情,我是聽老廚娘說的,這裡的舊仆人和女管家的關系算不上太好,不過也沒有不和睦的地方。”女仆收拾着凱瑟琳換下來的舊衣服。
“傑克.斯态普頓和老勳爵的關系很好嗎?”
“很,非常親密,那時候我還沒有來到這裡幫傭,但我家裡這裡不遠,每天我都會看見他們在樹林裡散步。”
“是這樣啊。”凱瑟琳說。
“有個不好的傳聞,隻是聽說。”女仆道,“傑克先生和老主人的關系不一般,他們似乎有親戚關系,傑克先生和現在的主人的關系并不太好,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換一批仆人。”
“府邸的舊人也不多了是嗎?”凱瑟琳問。
“隻要管家是的。”女仆笑着說,“這些也不影響我們工作,大家都是很和善的人。”
凱瑟琳換好衣服,女仆抱着濕漉漉的衣服去洗衣房,推開門,歇洛克站在門口。
“凱瑟琳,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如果晚上不下雨,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墓園。”
“幹什麼。”凱瑟琳問,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說。
“挖墳。”歇洛克眼皮也不眨一下。
“你在開玩笑。我才換好的衣服,我擔心感冒。”
歇洛克又說:“你不想錯過真相吧。”
“可我又不是來探案的,我對一切都不感興趣。隻是不想有命案發生。”
“認真的。去墓地看看,最起碼你可以滿足自己的願望。”
凱瑟琳轉念一想,如果是歇洛克的話,這算不上什麼玩笑,他真的這麼幹。
“好吧,要叫上約翰嗎?”凱瑟琳說,“還是你對他另有安排。”
“我們的亨利先生似乎有個秘密。”歇洛克笑道,“華生是個好大夫,他會不動聲色的幫忙照顧亨利。”
“他有什麼奇怪之處嗎?”
“愈合能力,凱瑟琳,當時他傷的是咽喉。”歇洛克指着自己的脖子。
凱瑟琳看向走廊盡頭的房間,陰慘慘的天氣讓室内也顯得更加十分的氣藏。
“或許是看錯了。”凱瑟琳說。
“有時,排除一切幹擾後的真相往往荒誕的可笑。”歇洛克眉眼沉郁。
“對了,你從實驗所你查到了什麼。”
“嗯,凱瑟琳,我們要找的真相,你要知道,這可是要颠覆我們的生活的真相,不過,我們也不會過于的在意,到了最後,你會選擇站在哪一邊,如果,這一切是我們自己人的決定呢。”
“你的意思是?”
“我來這裡不過是想證實一件事。”
“你得到了答案。”
凱瑟琳心跳加快。
“是的,凱瑟琳。甚至包括我們未知的懸案,答案就展現在我們眼前,沒有邪惡,更沒有正義,我是說,我們慣常以為的正義。”
“你還是喜歡說啞謎。”凱瑟琳讓歇洛克走進來,她知道,那些藏在暗處的仆人一直在監視他們。
“不是啞謎,凱瑟琳。其實你也感覺到了。”
“你說話的方式和他真想。”凱瑟琳說。
“威廉.詹姆斯.莫裡亞蒂。”歇洛克笑了,他的瞳孔微張,那雙精明明亮的眼睛裡有瘋狂的火苗,“他會是你的武器,而你,凱瑟琳,是正義的武器。即便面對的是整個貴族圈層,女王,爵爺們,那些手握權力的人,包括我們彼此信任的人。我知道你不會猶豫,斬下去。”
“他們默許的,我一直都知道。”凱瑟琳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
棺木掀開的時候凱瑟琳聞到一股惡臭,屍體腐爛的不成人形。四周隻有微光,這微末的光線照在屍體上,慘淡,扭曲。她感到惡心。
她惡心所見的現實。
認可人體實驗,不在意過度的犧牲,他們将人類,一切有生命的生物視作滿足自身欲望的工具。
無名的墳墓,埋在着不知來自何處的人。
這就是鎮民幻想裡過上好日子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