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溪面露不解:“木筏?”
甯霜塵不緊不慢地解釋:“我昨天又去了一趟東面,發現某處崖壁下藏着一條暗河,因被藤蔓遮掩,不易察覺,我想等木筏做好了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是出路。”
掉落深崖的第一天,他們便探索了一遍崖底,卻發現四周全是高聳入天的崖壁,這崖底就像一座沒有蓋子的囚牢,根本無路可尋。
如果暗河是出路,那他們便能離開此處。
葉雲溪聽完瞬間了然。
難怪一早就不見人,原來是偷偷去探路了。
若非遇上暗河,需要木筏渡水,這人不一定還會回來。
他小心留意着甯霜塵的神色,接着問道:“那些魚都是你在暗河裡捉的?”
甯霜塵點頭:“嗯。”
葉雲溪又問:“你說的那條暗河離這裡遠嗎?”
甯霜塵道:“不算遠,隻是較為隐蔽。”
葉雲溪哦了一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離山洞不遠,被藤蔓遮掩……
他大概知道了在什麼地方。
隻是如今行動不便,他又不會做木筏,甯霜塵如若探路成功,出去之後肯定不會再回來找他。
他必須要讓甯霜塵帶他一起走。
甯霜塵全然不知葉雲溪都想了些什麼。
用作木筏的木頭已經備好,還需将木頭的前端削圓,方便在水中行進,另外再用質地柔韌的藤蔓把所有木材捆紮成木排。
但今日天色已晚,隻能等到明日再做。
深崖不比外界,待到太陽西斜,崖底便會氣溫驟降,唯有躲進山洞裡才能熬過漫漫長夜。
甯霜塵清理完枝葉時,葉雲溪正拄着劍起身回山洞,因為腿傷,走起路來一拐一瘸,很是不便。
他視線下意識掃向葉雲溪的右腿,然後便看見了對方鞋口邊緣露出來的仙靈草。
瞧着仍是葉片的模樣。
嗯?
敷藥誰還不會?
想起葉雲溪說過的話,甯霜塵忍不住嘴角微提。
于是,葉雲溪剛回到洞裡坐下,便聽見從後面進來的甯霜塵冷不丁問他:“藥敷好了?”
葉雲溪不明所以應道:“對啊。”
敷藥而已,有什麼難的。
話音剛落,便見甯霜塵忽地在他面前半蹲下身,伸手朝他的右腿抓來。
葉雲溪登時如受驚的小鹿般,反射性往後一退,躲開甯霜塵的同時擰着眉,一臉戒備道:“你幹什麼!”
甯霜塵語氣淡然:“照你這樣敷藥,再過一段時間,你這條腿就不用要了。”
葉雲溪不禁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
甯霜塵擡眸看了眼他,帶着幾分提醒道:“如果你不想真的變成瘸子,等會兒最好不要亂動。”
葉雲溪動了下唇,本想張口駁他幾句,頓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了肚裡。
他可不想真的變成瘸子。
光是這麼兩天,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葉雲溪急道:“那你說怎麼辦?”
甯霜塵慢悠悠道:“鞋襪脫了,腿伸過來。”
葉雲溪猶豫了半瞬,還是照他說的脫掉了鞋襪,并乖乖把受傷的右腿移了過去。
狹窄的山洞内,一人坐着,一人蹲着,兩道身影離得極近。
用仙靈草敷藥,需先将仙靈草的草葉搗碎成黏糊狀,再均勻塗抹在傷口處,最後用布條包紮起來。
可顯然養尊處優的葉少主并不知道。
聽到面前的人發出嘶地一聲,甯霜塵敷藥的手緩緩放輕了動作,敷好藥後,随手撕了一片對方的衣角。
葉雲溪見狀頓時一驚:“你想幹嘛!”
他身上穿着雲岚宗的宗服,雪白的裡衣罩着一層紗一般的外袍,外袍是淺淺的碧色,似雨後的春水湖面,腰間點綴的飄帶和絲縧則是一抹絕豔的绯色。
甯霜塵将衣角覆在敷過藥草的右腿上,繞了一圈并系了個結,“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葉雲溪這才知道,甯霜塵撕他衣角是為了給他包紮。
嘴裡卻嘀咕着:“誰知道你想幹什麼……”
若是他的儲物袋沒丢,哪裡還需要這麼麻煩。
他的儲物袋裡什麼都有,更何況區區藥草。
小腿仍被對方捉在手裡,暴露的皮膚泛起絲絲涼意,葉雲溪突然覺得不自在起來。
他往後縮了縮:“好了嗎?”
白皙光滑的小腿和腳踝随着他的動作掩在淺碧色的衣袍下。
甯霜塵掃了眼那抹瑩白,旋即松開了手:“好了。”
小腿處的餘溫仍未散去,依然帶着一絲溫柔怪異的觸感,酥酥麻麻,難以言訴。
葉雲溪連忙縮回腿,移開眼去,有些别扭地輕聲說了句:“謝謝。”
堂堂雲岚宗少主居然跟他說謝謝?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甯霜塵把脫在一旁的鞋襪放他面前,微偏了下頭:“你剛剛說什麼?聲音太小了,沒聽清。”
知道甯霜塵這是在故意戲耍他,葉雲溪頓時不耐起來,冷冷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