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水面平靜之後,甯霜塵才重新點上火把,順着藤蔓将木筏拉到他們面前。
他拾起木筏上的竹篙,回頭見葉雲溪站着沒動,問了句:“沒事吧?”
葉雲溪被他的聲音拉回現實,連忙收劍入鞘,“沒事。”
後面的路果然和甯霜塵說的一樣,仍是一條暗河,這次他們沒再遇上什麼巨石,除了偶有蝙蝠飛出、風聲嗚嗚,倒也沒什麼吓人的地方。
木筏在暗河中行進了将近半個時辰,頭頂上的崖縫終于再次漏下了天光。
葉雲溪正耷着眼皮昏昏欲睡,被一縷斜光刺得眯了眯眼,睜眼看到前方微微發亮的洞口,整個人瞬間精神起來。
出來了!
他們出來了!
他拄着拐杖慢慢站起身,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和激動。
隻是在崖底待了短短三天,卻仿佛待了整整三年。
木筏停在洞口,兩人攙扶着下了木筏。
許是因為終于可以離開崖底,葉雲溪頭一次沒有反感和甯霜塵的接觸。
進入暗河時還是正午,出來時日頭已經隐入了對面的山峰。
洞口外是一片嫩綠的草地,右邊有個比崖底山洞還要窄小的洞穴,左邊是一塊雪練似的飛瀑,如從天而降一般,飛流千尺,水聲如雷。
暗河的河水便是從飛瀑而來,飛瀑旁還有一個水霧氤氲的小石潭,潭水清澈見底,往下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溪流,溪水淙淙,彎曲綿延至不遠處廣袤無垠的密林中。
看這天色他們今天是走不了了,兩人于是在右邊的小山洞裡暫作休整。
連續趕了這麼久的路,途中又在暗河裡劍劈巨石,葉雲溪這會兒早已筋疲力盡,随便在山洞尋了個位置,便靠着洞壁坐了下來。
甯霜塵則去附近找了一些幹枯的樹枝,順道捉了幾條銀梭魚,回到山洞生起了火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雲溪感覺此處要冷上許多,或是天色将歇,他為此沒放在心上,隻往火堆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一擡眼,卻見甯霜塵正面朝他脫着身上的衣袍,白色的裡衣剛好褪到一半,露出來的胸腹堅實又緊緻。
葉雲溪連忙扭過頭:“你幹什麼?”
怎麼突然就脫上衣服了?
就算都是男人,也太不見外了吧?
甯霜塵揀了兩根樹枝,把脫下來的衣袍搭在上面,“衣服濕了,烤烤火。”
葉雲溪聽到這話才想起,方才巨石落水的時候,甯霜塵在他前面擋下了所有水花。
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他讓甯霜塵這麼做的。
想雖這麼想,葉雲溪仍是主動拿起了串魚的樹枝,語氣帶着嫌棄道:“等你忙完人都要餓死了,還不如我自己來烤,你還是先烤你的衣服去吧。”
一邊說着,一邊刻意避着視線,生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
聽出他話外的意思,甯霜塵不自覺唇角微抿。
枯枝在火堆裡發出噼裡啪啦的細響,葉雲溪翻烤着樹枝上的魚,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起剛才的畫面來。
等等……為什麼感覺甯霜塵的身材好像比他更好?
不對,一定是他看錯了。
似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葉雲溪猶豫了片刻,垂下眸子用餘光偷偷瞄了一眼。
天已黑盡,山崖森林浸在無邊無際的夜色中,唯有這處低矮的山洞亮着微光。
甯霜塵坐在火堆前,明亮溫暖的火光映着他疏朗清隽的側臉,他似在想着什麼出神,眼睛緊盯着燃燒的火苗。
葉雲溪正偷瞄着,第一眼沒看清楚,于是又瞄了兩眼,卻不想甯霜塵剛好擡起眼來,和他撞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他迅速轉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般,嘴裡哼着小調,眼神四處遊移。
甯霜塵微眯了下眼,撥着火堆,不急不慢道:“都是男人,想看就看,怕什麼?”
葉雲溪聽了立馬反駁道:“誰怕了?”
話出口後,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了。
他這麼一說無異于直接承認了自己在偷看他。
反正話都說出口了,葉雲溪索性大大方方回看過去。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甯霜塵厚實的臂膀上,然後緩緩往下滑落,從寬闊的胸膛滑至緊實的腹部。
可惡,真的比他好!
葉雲溪氣得掰斷了手裡的樹枝。
甯霜塵出聲提醒道:“魚,要糊了。”
葉雲溪咬了咬牙:“我知道,不用你說!”
葉雲溪翻了個面繼續烤,定睛一看,魚果然被他烤糊了,他假裝沒看到,面無表情地将糊了一半的烤魚直接遞過去。
“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