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加雷法師點了我……”克雷爾小聲說。
“不撒泡尿照照,一個賤民有什麼資格跟我們一起上課?”先前的男孩粗魯地打斷了他。
“你是唯一一個被選上的賤民,别的賤民怎麼沒選上,偏偏就你,”另外一個男孩陰陽怪氣地問,“是不是用了什麼肮髒的手段騙過了加雷法師?”
這一聽就是欲加之罪,一個低級魔法師怎麼可能騙過魔導士?
“我沒有!”克雷爾争辯的聲音果然大了點。
“少廢話,如果你不主動退出,我們就把你賣咒紋的事告訴加雷法師,”第一個男孩用帶着惡意的嬉笑聲說,“要是加雷法師知道你是法師之恥會怎麼想?”
“恐怕不但會把你逐出特訓班,”另一個附和的男孩子一起危言恐吓道,“甚至一怒之下開除都有可能。”
“不要!”克雷爾徹底慌張起來,“求你們不要告訴加雷法師……”
“那就識相點,自己退出特訓班!”
克雷爾面無人色,死死咬着下唇。參加聯賽是他夢寐以求的願望,為此付出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若是主動退出,他這輩子都沒法甘心。
可要是被告密,被趕出學校,對他來說更是塌天大禍。這所學校是他人生唯一的希望,若是被退學,說是人生毀了也不為過。而他,一個賤民的人生就在這些貴族的三言兩語中就被決定了。
憑什麼?這些隻是投胎好,一出生就繼承了優異的血統和天賦,擁有豐富家族資源的助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特訓班,而他卻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彌補資質上的差距,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被出身這種可笑的理由踢下來。
憤怒和不甘像盤踞在克雷爾胸中的毒蛇嘶嘶作響,他垂着頭,眼睛卻在面前三個貴族學生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擡起,露出危險的兇光。
如果他的人生被毀了,那麼這三個蠢貨也别想好過。
無數危險的念頭閃過克雷爾腦海,他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微微一動,幽藍色的光在指間若隐若現,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這場霸淩。
“要是加雷法師知道你們靠威脅排名靠前的同學來競争的話,你覺得他會不會生氣到把你們一起開除?”露茲兩手抱胸,單肩靠在拐角的牆邊,“畢竟人家賣東西隻是為了謀生,而你們是心術不端。”
“你有證據嗎,”第一個男生冷笑說,“明明是這個賤民自知不如,主動讓位。”
露茲掏出維提爾給的金屬片,面不改色地吓唬道,“這是能記錄畫面和聲音的煉金術品,要是你們敢亂說的話,我可不能保證它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加雷法師的辦公桌上。”
三個貴族男生頓時面色一白,其中一個趕緊軟下口氣說,“艾佛利小姐,我們隻是跟他鬧着玩呢。”
“對對,隻是同班同學交流下感情,”第三個男生附和道。他們拉拉第一個男生的衣擺,後者恨恨地瞪了眼露茲,冷哼一聲,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角落裡瞬間冷清了下來,隻剩露茲和克雷爾面對面站着。
“我不需要貴族的同情,”克雷爾冷冷地說,他看到露茲手裡的金屬片,臉色白了下,“你要是想告密盡管去好了。”
“這個,”露茲揮了揮金屬片,“這東西隻能閱讀,沒有錄制功能。”
克雷爾露出詫異的神色,“你剛才是……”
“我又不是風紀委員,會随身攜帶記錄作案的工具。”露茲把它放進口袋,懶洋洋地說,“而且,我的排名在你前面。”
克雷爾聞言抿了下嘴,雖然聽起來令人很不爽,但是這确實讓他松了口氣,因為露茲沒有必須告密的動機。
“我這麼做不是同情你,而是因為我本人比較善良,”露茲說,“誰在這裡都一樣。”她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露茲,”身後的克雷爾小聲叫道。
露茲轉過身,看到克雷爾正表情複雜地望着她。
“謝謝你,”他很小聲地說完,迅速地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露茲眨了下眼睛,輕聲自語道,“好别扭的孩子。”
“就算你不出手,”六十四發出聲譏笑,“他自己也能擺平那三個人類崽子。”
“就當我日行一善好了,”露茲不以為然地說。
“不不不,”六十四意味深長地說,“我剛才感覺到了惡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