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扣發出清脆的聲響,Sandy将玻璃門嚴絲合縫關好。淩瀾透過這扇門望着Sandy洋洋灑灑離去的身影,忽然後悔沒把她叫住,洗手間在這樓的另一側,她不是她們學校的,能順利找到嗎?
直到盯着這道身影,确認方向沒有偏離,她心中又泛起疑慮,Sandy怎麼會這麼熟悉?難道她常來?
但洗手間與這間自習室之間隔了很長的路程,都是無聲區。看她匆匆忙忙的樣子,如果是急事,Sandy為何不在自習室直接接聽?
除非這電話她不方便聽。
那頭像看起來真的像她爸的同款,語言學校的同學年齡跨度很大,但是上了年紀的同學,恐怕也沒幾個吧?
如果是和家人接電話,回避她也是正常的。淩瀾換位思考,如果來電話的是她爸,她的确連當着别人應付幾句都覺得尴尬。
洗手間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不會有她認識的人,畢竟她不是他們學校的。
她收起胡思亂想,制止自己揣測别人的私事,繼續複習藥理學的名詞。
Sandy回來的速度比她想象得快很多。
隻是走到門口時挂了一臉凝重,她知道這門是關門即鎖,仍是推了兩下玻璃門,淩瀾從裡面打開,目視着她魂不守舍地進來。
淩瀾頓時想到了半個月前,自己回國前,接到家裡那通電話。
收起那些斟酌,直截了當關切,“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摸了摸口袋,裡面空空,今日沒帶車鑰匙。
Sandy讀出了言外之意,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直說,哪怕隻是送你回去。
她卻佯裝淡定微微一笑,拍了拍淩瀾的小臂,走回座位上,“沒什麼沒什麼,不用擔心。我們繼續做作業吧。”
“沒事就好。”淩瀾沒再多問,繼續埋頭複習。
不料沒過幾分鐘,桌上又傳來振動的聲響。
這次的确是她那部手機。
白蘭地在屏幕上傻笑。
她也笑笑接了電話,略帶疑惑問陸理,“你不是要七點多才下課?”
牆上的挂鐘才六點四十幾。
“lecture剛剛已經講完了。code可以回去慢慢寫。”陸理那頭傳來快速下樓梯的聲音,一聽就是剛從教室倉皇逃出來。
淩瀾皺皺眉,“是不是課上的作業啊,為什麼不寫了再走?不會的還可以問老師。”
“沒什麼不會的。”陸理滿口輕松,“不是正好在圖書館,等等糊弄一下就搞定了。”
“你不要仗着自己開了個破公司,就對待學習這麼不認真。”
陸理瞬間哭笑不得,這話和他爸說的話有什麼區别,她被他爸附體了嗎?
不過被爸爸批評的時候他通常不會服軟,現下卻立馬裝起委屈,“好了好了不要批評我了。我都餓了,讓我提前走一下沒什麼的。”
淩瀾闆着的臉終歸是笑了出來,“這算什麼理由?”
“也想你了。這算不算理由?”
“算。”淩瀾說話間已經将複習用的文檔最小化,點開比薩官網,“想吃什麼,我來訂比薩。”
為了拐彎抹角傳達Sandy也在,她繼續說道,“你先說,我等等再問問Sandy。”
他立刻會意,“那你們來決定,我不挑食的。”
“好的,在326房間,别走錯了。”
淩瀾挂了電話,擡頭便撞上了Sandy歪着腦袋微笑。
她已經把筆放下,可欲言又止的樣子,并不是像要點餐。
是不是打擾到她了?她恍然大悟,Sandy有可能是怕打擾她複習。她獨來獨往慣了,在共情他人上,考慮得不怎麼周到。
“是不是吵到你了?”
Sandy笑着否認,說了句你來點餐,我可能還要打一下電話。
而後起身出去了。
她糾結了半天才下單,看着網頁動畫顯示,你的比薩在路上,便順利成章決定吃完再看。
于是起身舒展舒展筋骨,站在窗台前,望向小停車場,車比來時少了很多,沒有她熟悉的那輛。
陸理開車過來,幾分鐘也該到了的。
發了一會兒呆,在窗戶的倒影中看到,Sandy的電腦屏幕突然亮了。
淩瀾下意識回了頭,屏幕右上角閃出一條新微信。
兩個字:愛你。
她心提到嗓子眼,立刻注意了發信人的ID,一個大寫字母“D”,不是鄭凡。
直覺告訴她,不是個女生。和剛才的電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