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着一臉驕傲坐到他們中間,邊上紮高馬尾的,是梁以恒班上學生的女朋友,她順手從茶幾下的紙箱裡抽出一瓶礦泉水,“然姐,你喝點水會好些的。”
陳微然剛接到手中,正走向後門的梁以恒頭也不回說了句,“她不喝水,她還能再喝好幾瓶酒呢。”
語氣輕輕松松,并未夾雜任何陰陽怪氣的意味,顯然是認真的。
那高馬尾女生一臉的不可置信,再看向陳微然的時候,她低着頭微笑點頭承認了。
想到剛剛她一進門,又說可以再喝點,他根本也沒反對。
原來他早就看出她是裝的。
不過她并未急着動面前的酒杯,而是緊緊捏着手機。剛才沒鎖屏,不過刻意把手機翻了面,屏幕正面自打進門就一直貼在裙子上,暫時不想讓他看到什麼。
這會兒梁以恒為了等淩瀾陸理進來,多搬了幾把椅子,沙發上的位置松快些,陳微然又把照片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胡靜儀邊上的女生看起來極其眼熟,想了一大圈,看着眼前幾隻酒杯的顔色變幻莫測,忽然靈光一閃。
這是上個月随Sandy一起來家的那位,應該也是語言學校的,印象中沒少和鄭凡的學弟有肢體接觸。
胡靜儀是從哪裡把她挖出來的?曉曉在場,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早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
她想趕緊把照片拿給瀾總看,可這才意識到應該有十幾分鐘了,他們還沒跟進來,要不要出去找找看?
十五分鐘前。
陳微然剛下車,淩瀾就低聲抱怨起來,“幹嗎當着然姐喊我樂樂?”
陸理正回想起上次去後街,的确有個公共停車場,他隻能選擇那裡,畢竟不能停到别人家門口。
這問題也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于是脫口而出回答,“你不就是樂樂?”
迷茫中帶着笑意,淩瀾聽了冷哼一聲。
“這樣我聽起來像個小孩。”
陸理一聲嗤笑,“你不就是個小孩子?你不是嗎?”
“我不是。”淩瀾很是不服,“我是future Dr. Ling。”
陸理的眉眼瞬間爬上欣喜,“你也想以後讀博嗎?那我支持你。但是我就不陪你一起了,我不是讀書的料。”
她知道他在謙虛,但也不打算誇他,因為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解決完再誇他鼓勵他也不遲。
“所以我不是小孩,你才是。”
陸理從不與她争辯,今天不知道是先前被拒絕了委屈,還是和她一樣犯了幼稚病,竟有理有據反駁起來,“小孩子才會和好朋友出現誤會,需要我們大人幫忙來解決。”
話雖如此,他卻毫不介意,甚至笑得挺燦爛。
越是純粹的人,越是沒有解決那些複雜人際關系的方法。
他向往和她活得一樣簡單,他也願意呵護這份簡單。
這幾日他敏銳地察覺到國内兩位合夥人生了嫌隙,不僅是他們兩個之間,給他發來的信息也有些不對,透過沒什麼修飾的文字,他完全能發現對方态度異樣。
具體原因還有待發掘,他不再催促項目進度,又也許下個月寒假回國,需要解決什麼,又如何解決就一目了然。
但無論如何,每次看到她表情平和地看向窗外,無論是家裡的落地窗,還是這狹小的車窗,他就猶如獲得了激勵。
為了保護這份安靜,他可以掃清一切障礙。
淩瀾這下抿了抿嘴,自然知道他所指代的是哪件事,今天和李曉曉算是破冰,但她知道敞開心扉恢複到從前,怕是真要等到下周四了。
是拿他的廚藝為理由邀請的。
她急忙又為自己找來了“加分項”來彌補,“但是我今天還是做了件對的事。”
“什麼?說來我聽聽。”
“胡靜儀挑撥離間,我沒讓她得逞。”
“她說你和曉曉?”這是陸理的第一反應。
淩瀾聳聳肩,“如果是挑撥曉曉那邊,現如今我還真沒多大把握。”
“那是什麼意思?”陸理又問,“難道是因為然姐和他們不怎麼對付?她說了然姐什麼?”
車子緩緩拐了彎,他自顧自猜測着,“然姐和我講了兩句,我看剛剛然姐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也怪怪的,很明顯是心虛的樣子。”
淩瀾皺眉,陸理平時不是在這類事情上挺聰明的,今天怎麼就是不往自己身上想想?
她扭過頭看他,一片昏暗中,車載屏幕上那微弱的光線,加上外面老舊的路燈,把他俊朗的五官照得半明半暗,還多了幾分深邃的意境。
這人怎麼會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胡靜儀說你呢,我看你之前說得沒錯,她對你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