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微然接過手機後,略過一衆風格各異的頭像,看到最後一個。
李曉曉原先用的是卡通圖案,前一陣子換成了一張自拍,修圖過後比她本人看上去精緻不少。
她沒對此作出評價,而是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細節。
她側着頭,低聲問淩瀾:“你這裡設置是三天可見,所以她是在這條朋友圈很快要被隐藏之前,點了贊?”
“沒錯。”淩瀾想過這個角度,但随即否定了,她自認為李曉曉和她一樣,腦子裡裝不下這麼多彎彎繞繞。便同樣把這個理由告訴了陳微然。
陳微然思索片刻,擡眼看了正在酒桌上和同學侃侃而談的陸理。
盡管上周已經見過這樣的場面,淩瀾依舊對他今天的所作所為感到詫異。原先他不怎麼透露自己的工作室,别人問起的時候,他甚至會巧妙地轉移話題。但好像這次動蕩過後,他反而毫不避諱。今晚上半場party,在他和梁老師的一唱一和下,幾位同專業的朋友一邊沒耽誤把兩打啤酒分完,一邊像開組會一般,紛紛提出建議。
party變得不倫不類。
不過她們兩個也沒打算打破這個局面,這樣反而适合她們說些悄悄話。
“我記得那天陸總也發了照片,曉曉有沒有給他點贊呢?”陳微然問。
“沒有吧。”淩瀾剛回過神,“這有什麼關系?”
“因為我猜測,她是不想被人發現。或是突然想起來,想找你破冰。”
“破冰?”淩瀾重複着她這些天,偶爾在她腦中遊蕩的兩個字。
“對啊。”陳微然主動說道,“其實那天我在學校碰到過她一次,隻是當時我趕時間,聊了幾句就走了。她的反饋還挺積極的。”
“怎麼說?”淩瀾立刻坐直身體。
陳微然笑笑,“我下車就和她對視上,我猜她盯我的車好久了,我就主動和她打了招呼。”
“然後呢?”
“她就問我去哪裡,最近是不是很忙一類的。”陳微然歪着頭,這事也沒過去幾天,她記憶還算深刻,“我就和她說很快忙完了,忙完一起聚聚。”
“她答應了?”
“對的,我也很意外。”陳微然俯身從遠處茶幾上摸來一盒檸檬爆珠,點了一根又遞給淩瀾,“剛開始我以為是客套一下,結果她自己和我交代,說感恩節後時間比較松快,大的project都做完,和我一樣。叫我到時候約她。”
煙霧頓時充滿二人的視線,陳微然感慨道:“她還是很單純啊,明明隻适合和你玩,不知道怎麼和胡靜儀混到一起去了。”
“不過呢,她應該多少知道我和胡靜儀關系不好,現在主動和我說這些,應該是想破冰吧。”陳微然自顧自說着,見淩瀾半天沒反應,以問她的想法收尾:“你們或許可以給彼此個台階下。當然了,我不提建議。我也記得你給我看過的信息,怎麼說呢,你們兩個講話是半斤八兩,就看能不能理解對方了。”
淩瀾笑笑,心想這還不算提建議?
她的确沒多久氣就消了,也不打算和胡靜儀玩無聊的搶朋友遊戲。
隻是似乎還不能像旁觀者然姐一樣,坦然地繼續say hi。
不知道李曉曉最近發生了什麼,instagram上的自拍發了不少,也沒什麼文案。
為什麼會又想到來她們的party?
她是誤入歧途現在想迷途知返嗎,還是那裡才是适合她的土壤?
那個李之航的後續又如何?對于李曉曉來講,有沒有那麼高的容錯率?
決定這些的因素太多了,網上好像流傳一種說法,家裡提供的底氣足夠,就容易因為不缺愛,而不會四處尋求慰藉。
這觀點似乎也合乎邏輯,但她自認為和這個因果關系恰恰相反。
她從小見慣了大人間關系的複雜,隻有感情很脆弱,隻有利益又太冷漠,中和這些太難了。
她便沒對打算這些東西抱那麼大希望。
李曉曉活在爸媽和諧的家庭裡,她不需要思考那些,或許直到現在她來了Shellington,才不得不直接面對。
party進行到後半夜,她和陸理先是送了位并不順路但卻沒車的朋友,而後終于啟程回家。
短短七八分鐘的路程,陸理還在和那位朋友介紹益智遊戲的項目。
朋友下車關門的瞬間,她終于沒忍住,說出了今晚另一個疑惑:“這兩周你好像,很喜歡和你們同學聊創業的事情?是想發展誰入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