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姐正準備上前幫忙,她身後的年輕媽媽快步趕來,一把把女兒扶起來,看了眼膝蓋上的淤青,而後蹲下把那張哭花了的笑臉埋在胸口,一邊撫摸着編了一頭麻花辮的小腦袋,一邊安慰了數句,前幾句她不為所動,直到聽到那句,等等就給她買小蛋糕。
真奇怪,奶奶總在她小時候需要哄的時候把她當大人,在她自認為長大之後還堅持給她買蛋糕。
她沒搞清是奶奶的職業或是性格原因,又或者是她們年齡相差懸殊,就感覺一切都挺割裂的。
不過後來她學會了和自己說這句話,着急也沒有用,要等一會兒,時間到了就好了。
這句話偶爾不管用,她還有下一句素材,也是奶奶常說的。
“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腦袋都破了。都沒哭。”
腦袋破了聽起來挺恐怖,但她幼稚的勝負欲上來,隻覺得不能輸給那個小老頭。
畢竟奶奶常說,樂樂是最聰明最勇敢的小孩,以後不像爸爸一樣找個單位當混子,要去讀大學,去當科學家。
這招奏效,眼淚每次都能順利憋回去。
陸理的視線寸步不離前方的小路,也不知道她想了多遠,話題也還停留在眼下的事。
“酒店是梁老師一起弄的,我不清楚怎麼操作,回頭問問他。機票是我訂的,本來準備晚上給航司打電話,你既然不需要去醫院,等等我們直接回家,我打給客服就是了。我不确定是退錢還是退credit,如果不是直接退款,就兌換成裡程,下次我倆去别的地方玩?”
淩瀾從虛空中回過神,這些事情确實要處理。
不過看樣子,他來的路上就計劃好了。
當時他興沖沖地講這趟行程,她就知道他遠遠比她期待得多。
行程因她而取消,這讓她感到愧疚,順口安慰起他,“在家躺三五天就好了吧,或許你......或許我們還是可以去其他地方轉兩天,就那個周末呀,比如......”
淩瀾替他記的呢,上次幫過忙的同學Judy,就在加州其他地方。
他知道她想彌補的意味,“你先安心養你的腰,到時候再說。”
有這個心思,他就挺欣慰的。
“還有。”她順勢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天你不是final複習麼......”
陸理解釋:“我已經和同學打好招呼,漏掉的題目解法他們幫我拍下來就好了呀。”
“哦。我......”
“别擔心。”他終于趁開到之前,沒忍住把手伸了過去,“我都能處理好。”
回家又是一番不小的工程。
淩瀾已經摸清了規律。簡明扼要地說讓她平移就好。
話說的容易,實施的陸理犯了難。想背她,又擔心那樣要彎腰,考慮回家推電腦椅下來,淩瀾又提出那個也不能放平。
最後他決定直接讓她直直貼在他身上,把她舉回了家,走路時還小心翼翼地盡量腳不離地太遠,以防動作幅度大導緻的震蕩讓她不适。
把她平放在沙發上時,他終于松了口氣,“我倆的電腦還在車裡,我再去拿一趟。”
“好。”找到了可以緩解疼痛的姿勢,她情況地答應。
“發個朋友圈問問有什麼要注意的吧?”陸理說完,從外套口袋掏出手機,“比如用藥什麼的。”
淩瀾不以為然,“在網上搜一下也可以吧。”
陸理低頭編輯内容,眼也沒擡,“網上那麼多種,總不能一個一個試過來吧。還是有人試過的保險,比如曉曉說的那個情況。”
這好像是他所習慣的解決問題方式,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一定程度避免踩雷。
她也拿起一旁的手機,效仿他的内容發了一條。
沒想到第一個來私聊她的不是誰的用藥建議,而是許久未出現的Sandy。
開頭沒多少花樣,問了問她大緻情況,提醒她多休息少動有利于恢複。
心理作用告訴她回到家就好了不少,說不定明天柱個拐還能去上課,但她也提到了現在這個狀況隻能平躺,也和練琴無緣,她便在沒有别的話題。
以為對話就要結束,Sandy那邊又抛來一句。
“那你們感恩節,是不是不出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