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Sandy根本無處遁形。
到達洛杉矶已有一個禮拜,前幾天全部在看房,昨天感恩節,中介放了假,丁林康便主動提出帶她來逛街。
節日的店鋪關門早,本想快些買了吊墜走人,卻在紅色和白色之間選不出來。
丁林康認為白色更溫柔,适合她。她糾結的點則在于,陳微然有個一模一樣的白色,買了戴出去,她擔心會被認為是學人精。
她不想在這群“小留”裡,出于劣勢地位。
新年到了,買個紅色也不錯麼,雖然她素顔情況下沒那麼白,不那麼适合。
站在專櫃徘徊半晌,丁林康終于不耐煩了,大手一揮,說兩個顔色都要了,買回去換着戴不就好了。
Sandy卻以退為進拒絕了,說你下一步還要在這裡買房買車,我想給你省點錢。
假裝共情一向是她的殺手锏,丁林康經常有意無意拿Sandy和那藕斷絲連的前妻作對比,毫無疑問,每次都是Sandy勝出。
自打發了家,前妻便拿他的錢當紙,起初這能滿足他的虛榮心,她會幫他在親戚面前耀武揚威,每次回老家,全村的親戚們都要敬他幾分。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很多親戚或多或少受過他的小恩小惠。當然了,他也不是什麼有故鄉情結的善人,他隻是享受那些曾經認為他沒出息的親戚對他點頭哈腰罷了。
可這種日子沒幾年便厭倦了,那女人對他的事業一竅不通,大小家務都是老家請來的保姆操持,孩子小學就送去寄宿,她除了整日打麻将,沒事與他吵幾架,似乎沒什麼事情做。
有次客戶是個傳媒公司,他與二老闆一見如故,一起出入娛樂場所,這便是他外出“狩獵”的開始。
那些女孩年紀輕輕,沒事随便打發幾萬,就能全身心陪着他,整日說他愛聽的話。
以至于他人到中年甚至産生了自信心,相信刨去錢之外,還能靠形象和人格魅力吸引她們。
早年當志願兵,身體底子還不錯,又重新辦起了健身卡,控制飲食請教練。這樣一來,自己和那些油頭粉面的老大叔有本質區别。
有人和他說過學藝術的女孩家境不會差,但他也不完全認同,不會差這個範圍太廣了,真要好到看不上他這點錢,還會出來做兼職模特嗎?
在文化程度低,又當了暴發戶的丁林康眼裡,這個行業的女孩,沒有用錢搞不定的。萬一搞不定,就再加點。
難得到的東西,反而能引起他更大的興趣。
Sandy幾乎就是那個最難的,讓他既花了錢,又花了心思的。
認識她的那天,她的形象就從圓桌上脫穎而出。和其餘幾位穿着清涼的女孩不同,當時北京正值初春,雖然室外乍暖還寒,市内的暖氣還沒停掉。不少女孩吊帶配個外搭,猶抱琵琶半遮面,更能吊足胃口。Sandy卻穿了過冬時的V領毛衣,略施淡妝,似乎藏不住的臉上的學生氣,卻在舉杯喝酒的時候毫不忸怩,左右逢源地說幾句場面話。
他對這個隻大他女兒不到一輪的女孩,産生了強烈化學反應。
他當晚就大大方方加了聯系方式,試探着表明意圖,沒想到被吊了足足半年,越挫越勇,才達成目标。
難得到的東西會被珍惜,丁林康自認為他心知肚明,Sandy想找的并非簡單的金主,而是能托付終身保證衣食無憂的單身未婚富二代。
這可能是因為Sandy自打跟了他,噓寒問暖地關懷,讓他有種初戀的錯覺。
前半生汲汲營營奔波事業,後來享受過金錢帶來的快感,唯獨沒遇到體貼的人,一腳跌進溫柔鄉不足為奇。
尤其是Sandy說起自己童年的不幸,給他心疼壞了,忙安慰以後由他來補償給她。
她卻淡淡搖頭,說她都長大了,過去的就算了,希望以後的兒子不要像她一樣才好。
“兒子”二字,簡直點燃了他心裡暗淡多年的角落,妻子死活不願意生二胎,在他封建的思想裡,沒有兒子,成為絕戶不說,這些财産,以後都留給誰呢?
這簡直成為了他人生迄今為止最大遺憾。
他連忙告訴Sandy,他們以後在一起,他絕對有實力把兒子寵上天。
自己又不是沒動過離婚的念頭,隻是現下有了更堅定要實施的理由而已。
之所以送Sandy出來,也是為了讓她避避風頭,家裡那位沒那麼容易搞定,挖到這個不利證據,後果不堪設想。
再說早就聽聞加州環境不錯,以後來這邊養老,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會英語沒關系,這裡很多區域也沒那麼需要,再說她年輕,學東西快。
但幾個月前,沉浸在美夢中的丁林康感到了危機。
也許不該一次性付給足Sandy足夠兩三年的費用,她自打出了國,态度變得忽冷忽熱。
起初他還安慰自己,剛到美國需要适應,Sandy英文沒那麼利索,可能要抓瞎一陣。
可時間一長,疑心病就越來越重,怎麼經常晚上不在家,白天上課可以理解,晚上的時間怎麼也經常不方便接視頻電話了?
他原本打算過年再來看她,既然已經辦妥離婚,幹脆提前辦了旅遊簽,直接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