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開門見山，“曉曉，你和胡靜儀的矛盾，是不是有些日子了。”

“你都猜到啦。”李曉曉沒那麼多意外，畢竟今晚的沖突中沒人拐彎抹角，“确實有些日子了，大概就是感恩節前那幾天。”

陳微然正仰着頭小口抿啤酒，聽了這對話收起眼神中的迷離。

李曉曉那晚的電話雖然隻開了個頭，她便清晰地知道801已經埋下矛盾的種子，這也是她今天二話不說就上樓幫忙搬家的原因。

那天陰差陽錯沒繼續聊，今天或許才是好時機。

她答應了李曉曉，對那通電話保密，現在就要裝作之前一概不知，“那是因為什麼事情呢？她欺負你了？”

“也不算吧。具體的導火索，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李曉曉輕輕搖頭，這事說起來并不光彩，“我那時候才知道，李之航和她一直是......friends with benefit。”

淩瀾對這個消息目瞪口呆，陳微然比她淡定些，“她可真是是個男的都不放過。”

“是啊。她家就像個......會所。”李曉曉緩緩說出這個詞，思索着這形容是否恰當，“她找我做室友，可能也是認為，我是合适的拉客對象吧。”

“拉客？她拉什麼客？”淩瀾滿腦子瞎想。

“也沒那麼嚴重。”李曉曉無奈笑笑，這事已經在心裡消化數日，沒有了一開始的驚訝，“給她的party帶來新鮮血液而已，那些男生知道這裡好看的女生多，就會來呗。”

淩瀾心下了然，“所以我們進門的時候，她那樣說你？”

李曉曉淡淡嗯了一聲。

陳微然頓覺不妙，立刻坐不住了，“什麼情況？我錯過了什麼？”

李曉曉便毫不遮掩地把這半個月來的事情講出來。胡靜儀一開始還裝模作樣地給她介紹新人，但不過多久就開始偶爾陰陽怪氣，“你行情還挺好的嘛。下次叫你的哥哥們給我介紹點啊。不要光等着我喂你。”

而後在得知那些男生也不過是想發生□□關系，無一例外都沒有下一步動作時，似乎又放了心，跑來安慰她，Shellington的男生就是這樣的。

而最後一根稻草，便是有天回家和胡靜儀說了晚上出去吃飯，同學卻放了鴿子，胡靜儀回家時不知道她一直在房裡睡覺，堂而皇之和朋友在電話裡編排她的故事。

“什麼？她真拿自己當顆蔥啊！”陳微然手中的酒瓶被重重砸在身後的電腦桌上，裡面的液體劇烈晃動，幸虧已經被她喝掉大半瓶，不然恐怕要灑一桌子，“你不早說，早說我在樓下給她點教訓。”

這話李曉曉是信的，前兩天還真有過同樣的沖動，現在卻能淡定地說：“然姐，沒必要，我覺得不和她們往來挺好的。”

她邊說邊歎氣，“我已經想通了，似乎從漩渦裡走出來，才能遠離這個有毒的循環。當時想認識新朋友，新男朋友。現在想來真沒必要，很多空白需要自己填滿。”

淩瀾正琢磨這話的意思，李曉曉的眼神突然落在她臉上，“就像你這樣，瀾總。你好像天生有這個功能。”

“我？”

“對啊，像你一樣潇灑。”

淩瀾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從罵人扯到了這裡，隻能歸因于曉曉今晚喝了不少，感性驅使下，更容易不帶邏輯說出在腦中反複思量的話。

與陳微然對望一眼，忽然心領神會。曉曉需要陪伴，所以迷迷糊糊被暖心學長鄭凡打動，而鄭凡的斷崖式離開，她無法适應，需要下一個栖息地。

前段時間因為Sandy的事情和曉曉心生嫌隙，她内心掙紮之下，選擇了胡靜儀成為新室友。

李曉曉離開國内家中的溫室，沒了從小到大熟悉的環境，親朋好友，這的确是很常見的情緒狀态。

淩瀾忽然發現，共情别人哪有那麼難。

情緒交換這東西挺微妙的，當她被這份舒适滋養以後，也忽然有動力想去照亮别人。

“不全是這樣的，曉曉。”淩瀾其實心中有點歉意，但她想，曉曉此時想聽的不是那些套話，“我也很需要你們啊。那天在圖書館門口看到你，我一下就覺得有救了。”

李曉曉緊緊咬着下嘴唇，滿臉的不可思議，那些獨自在陌生新家房間糾結的晚上，想過無數次破冰的對話開頭。

最終都沒派的上用場，看到淩瀾的笑意，她舉起酒瓶，與另外兩個輕輕一碰。

她們年齡性格各不相同，走過不同經曆，此刻卻達成某種純粹的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