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dy從未想過家裡狹窄的客廳能同時擠進這麼多人,并且竟然是這群人。
剛才淩瀾在樓下把車停好,一邊飛奔到後備箱幫她取了下午新買的衣服鞋子,一邊點兵點将,告訴她附近幾輛車的車主分别是誰。
“不會吧。”那時她尚存一絲懷疑,“他們不會來我家的吧。他們和Tracy也隻見過那一次。也是好久以前了。他們有和你說是......哎?瀾總,你手機不是沒電了麼,他們不會是來找你的吧?”
話說一半,她忽然頓悟,喃喃地道,“我中午也換了個新微信,舊的沒登,陸總找不到你,也不能拐彎找到我。”
雖然猜到了結論,不妨礙心中的疑惑繼續盤旋,站在這個角度,可以望到客廳隻有兩扇門寬的落地窗,百葉窗沒合上,她依稀可以看清人影攢動。
Tracy的房間亮了燈,看樣子也是在家的。
第一反應,若是沒看到這幾輛車,家裡這麼多人,她一定會忐忑地不想回家。
“你的确适合換個微信。”走在前面的淩瀾的語氣倒冷靜不少,手上提了袋子,一腳踢開年久失修的樓道門,“進去問了再說。”
家裡那張隻有兩個位置,坐第三個就會擠的小沙發上,此時坐了陳微然和梁以恒二人。
陸理則站在對面踱步。
“你們......怎麼來我家了?”
Sandy提問的同時,打量着三人清一色的黑外套,區别僅僅在于陸理和梁以恒穿的是皮夾克,陳微然那件則是蓬松的羊毛大衣,淩瀾下午剛買了件棕色。
她最近決心要攢齊學費,所以沒買。
此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惋惜,這衣服搭配起來派頭很足。陳微然搭了雙及膝長靴,配上她英氣的五官,即便是坐在這出租屋簡陋的沙發上,也能襯出一股明星範。
來她家是絕無可能穿的這麼隆重,他們這架勢,像是從哪裡趕過來的。
尤其是陸理身後站了兩位不認識的同學,穿着十分随意,眼下挂着黑眼圈,也像是毫無防備,臨時被抓來的。
說不認識也不算貼切,她在某個party上見過其中一位,也是計算機專業的,如此看來,可能是他們的同學。
幾人還未來得及回答她的問題,目光通通聚焦在她身後的淩瀾身上,不約而同地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陳微然率先回答:“我們是來等瀾總的,你們兩個怎麼失聯了?簡直把陸總急瘋了,差點把這棟樓拆掉。”
淩瀾一時難以置信,這麼一圈人,真的如Sandy所說,都是為了等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剛剛看到車燈,就說是你們回來了,他們沒認出你的車。”
陳微然邊說邊笑,試圖緩解氣氛,梁以恒不服氣,在一旁壓低聲音道,“不是因為你非不要我戴眼鏡去拍照的,我根本看不清車型。”
二人打趣間,陸理卻依舊皮笑肉不笑地戳在對面,似乎對陳微然方才的形容不甚滿意,但見到淩瀾全須全尾地進門,當着衆人,總算沒再冷着張臉。
淩瀾擠出微笑,略顯局促地環顧四周,向衆人解釋道,“哎呀,大家都在等我啊。我手機沒電了,下午就沒電了。Sandy又碰巧換了新微信,這不就失聯了......”
說實話,這麼多人為了等她而來,有種遲到了被全班“行注目禮”進教室的錯覺,她還挺不自在的,犯得上這麼興師動衆嗎?
她無所适從之際,拉過陸理的手,扒開皮衣袖口看了手表,“你這個時間,不應該在考試麼?考試不是七點結束?現在剛七點一刻,你怎麼回事,你不會沒去考試吧?”
“我七點就考完了。”陸理的回答毫無溫度,他第一次這樣惜字如金,Sandy和沙發上的二人對視一眼,都聽出了端倪。
淩瀾撅起嘴“哦”了一聲,把手中裝了芝士蛋糕的紙袋放在茶幾上。
Sandy這才發現,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有一大把煙頭,比她和淩瀾二人中午造下的還多了幾倍。
她總歸比淩瀾先摸清狀況,順勢接了句,“今天麻煩大家啦。既然都開這麼遠,到了這邊,我來請大家吃晚飯吧?”
淩瀾總算跟上節奏,随她附和着。
陳微然起身的同時卻拒絕了,“今天時間不巧了,剛剛帶梁老師在我們畢業展現場拍照的,晚點要和同學們喝點。下次吧。”
陸理身後的兩位同學,眼見警報解除,也紛紛打算離開。陸理對他們道謝,他們卻借機開玩笑,說明天陸總也要多喝兩杯。
稍顯混亂之際,陳微然忽然面帶笑意走到Sandy面前,“明天下午是我的畢業典禮,你有空的話,和瀾總一起來?晚上的party,也是在我家。”
Sandy愣住了,沒顧上和陸理身後那兩位離開的同學道别,激動地答應了陳微然。
衆人浩浩蕩蕩出門後,淩瀾本想再囑咐Sandy幾句,Sandy她擠眉弄眼,她才注意到正攥着她手的陸理,眼神沒那麼友善。
可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盯着她,她一邊被拖着在樓道裡快步走,一邊心中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