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問了沙發上僅剩的陳微然。
“剛剛到樓上歇着了呀。”見淩瀾一臉狀況之外,陳微然一時不确定她是沒注意到,還是真喝多了,多解釋了句,“她明天中午一點的飛機回國,沒讓她多喝。”
“哦,又上去躺卡了啊。”淩瀾喃喃地道。回想剛才最後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她和然姐的學弟一起去了門口,她那把的骰子不好,局勢正是焦灼,沒顧上問什麼。
陳微然這才從她歪七扭八的語氣中發現不妙,“你是不是也有點暈。”
“還好。”她當然不願承認。
陳微然笑笑沒反駁,卻試探地和她說,“陸總也是明天的飛機吧?”
“對。”淩瀾為了體現自己的清醒與鎮定,一口氣多說了很多,“但他們不是一班,曉曉在北京轉機回東北,陸理直接飛上海,他爸的司機會來機場接他。哈,規格還挺高。”
“這樣是方便點的。”陳微然見陸理還杵在玄關,一本正經地和人聊天,便也與她閑聊起來,“梁老師大學的時候試過幾次從浦東再到虹橋轉高鐵回鎮江,趕上高峰期還是很長時間的,高鐵雖說快,算下來時間也差不多。哎,上海到南京,好像有快車?”
她雖然去過上海不少次,現在已經沒腦子算高鐵線路圖了。
打了個哈欠,腦袋枕在沙發靠背上,看着牆上高挂的油畫,深深呼吸着。
這一幕剛好被轉身回來的陸理看到了。
恍惚間聽到陳微然低聲與陸理交代着了什麼,陸理便沒坐回來,而是繞到沙發背後,用手指搓了她仰起來的下巴,對她反過來的臉說道,“走吧,該回家了。”
和剛才激烈遊戲中他的叫嚷截然不同,這話溫柔的能擠出水,要不是她知道對面還有三個剛才與她比試的人還清醒地像在上課,一定毫不猶豫答應他。
“不要。”她突然坐直,“我還能喝呢。”
對于她不會乖乖聽話這事,陸理似乎早有準備,繞了半圈坐回位置上,“再玩半小時,兩點回家,怎麼樣?”
盡管他好聲好氣與她協商,她仍覺得不怎麼樣,于是沒答應。
看見他灰色高領毛衣上一臉清醒,煩躁迅速加劇。
陸理又好像壓根兒不想管她拒不拒絕,又補了句,“等等我和你一起喝。你不能比我喝得多。曉曉明天也要去機場的。”
“哦。”最後半句,讓她不得不答應了。
或許真是因為他在分擔,半小時後,她比剛才清醒了些。
那三人也已經陸續離開,她在陸理的攙扶下起了身。
回頭一看,桌上明明還有酒,她扁着嘴看他,眼神中在暗示,不能把桌上的酒都喝完嗎?以前都是這樣的。
陸理眨着眼,她以為是在裝傻,于是向後下蹲,準備坐回位置上。
還沒倒在沙發上,後腰被人托住了。
她便怎麼也坐不下去了。
“該回家了。”這句提醒依舊輕柔,她餘光瞟到的那副表情,卻是嚴肅的,“剛才不是說好了?”
“沒說好。”她小聲嘀咕,繼續盯着桌面,不直視他,見他沒說話,掃視着客廳,尋找然姐這個救兵。
“别看了,他們兩個上樓去喊曉曉了。”陸理輕笑,“聽話,回家。都放假了,過幾天又不是不能玩了?走。”
不知為何,這句“聽話”,直接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酒精總會将情緒放大,她沒捕捉到的潛意識裡,似乎也确定,身後這堅實的手臂的主人,能承接得住。
她卻沒能将準備好的“就不會”說出口,她不忍心拒絕這張誠懇的面容。
她知道這比喻或許不怎麼恰當,但沒有人這樣溫柔地與她拉鋸過,包括朱莉,她們的談判向來理智而幹脆。
“走不了。”她把這個難題丢給他,看他會不會無計可施。
沒想到他忽然笑了,微微俯了身,這種距離,讓她清晰地聞到熟悉的白麝香。這會兒摻雜了酒氣,給這少年身上醞釀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而他另一隻手附在她的腿彎處,“那我來抱你。”
這話的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料,還沒來得及拒絕,雙腳已經騰空。幸虧穿了鞋帶牢固的馬丁靴,不然這個速度,鞋子恐怕要飛出去。
他不是也喝了不少,哪來這麼大力氣?
懷疑之際,手已經下意識攬在他脖頸後方。
“對,就是像這樣抓緊哦。”
氣息聲都近在咫尺的話,讓她耳根一軟,嗯了一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