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風答應了下來,神色溫柔:“好。”他不問為什麼,因為他知道沈雁是一個重承諾的人,他也願意為她而達成承諾。
兩人收拾過後便出了學堂,抱着琴去了仙人指路台:“難怪是天啟最高處,站在此處确實有淩駕于高處之感。”沈雁将琴放下起身走到邊緣處,舉目望去皆是繁華。
“高處不勝寒,即便是師父也嫌少來此,他說,真正的高處并不在此,而在于心中。”蕭若風緩慢的說着,帷帽之下的臉頻頻看向吹着夜風的姑娘。
沈雁低頭一笑,笑聲之中暖意融融的道:“李先生是個很有趣的人,東君拜他為師,會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的。”若說在來之前尚有疑慮的話,自從見到李先生本人之後沈雁反倒沒有那個顧慮了,自由自在,心性豁達,這樣的人很适合成為東君的師父。
蕭若風緩步走到沈雁旁邊,眉眼微微低垂:“其實我有一點不是很明白,不知雁姑娘可否為我解惑?”
沈雁擡頭看向一旁并不明晰的臉:“問什麼?”
“為何不與百裡東君參加此次學堂大考?你二人是師姐弟,就算是一起拜師,想必也不會說什麼。”蕭若風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怕旁人因為儒仙一事向沈雁發難,而且父皇知道是一回事,但若是被那些用心不振的人擺到明面上終歸是不太好看的。
沈雁不知道蕭若風的思慮,卻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味道來,釋然一笑:“我與東君是兩個極端,”沈雁第一次對蕭若風說起了自己的過往:“我小時候因為被人下蠱,根基被壞了不少,那時候我第一個師父就騙我說是我身體還沒有恢複好,實際上後來我能夠繼續練武,是因為他老人家在讓他的内力幫我修複,但盡管如此七年過去,也不過自在,被困了好久,直到後來因為參與鎮劍機緣巧合來到了這裡碰到了古塵師父。”說話之間琴聲袅袅,沈雁難得落了淚。
“他幫了我,我卻救不了他,隻能以此曲來告慰他的心上之人,師父想了她很久,對她的愛意永存。”說罷閉眼。
琴聲是記憶中的人說不盡的思念,亦有不得相見的苦楚,教坊三十二閣的主人在閣中聽着這熟悉的琴聲落了淚。
蒙面的女子眼中早已淚水漣漣,不得已仰頭止住淚水的下落:“他從未忘記過我,卻空耗了十多年。”
屏風後傳來一道歎息:“月落,若是幾個月前他能夠活下來,确實是打算來找你的,可惜沒有,所以他交代他的兩個徒弟,一人将曾經的相思之曲彈與你聽,還有一人則是将帶着他的桃花月落挂與那高閣之上。”那人緩步走出屏風的遮擋,一身白衣白發蒼蒼,面容卻是中年人,正是學堂李先生。
“那是他的大徒弟,性情平和,也是最像他的一個。”李長生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但骨子裡也有着執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倒是像了個十成十。”
月落,教坊三十二閣閣主的名字,也是那潭桃花月落的由來:“…………,我知道,若是不合心意,他又怎麼會傾囊相授呢?”相思之曲,二人定情之曲,此時此刻卻又成了訣别之曲,生死相隔,也太過命運弄人了些。
李長生忽然笑了一下,視線戲虐的撇過皇宮的方向:“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小家夥倒是和老七挺般配的,宮裡那個也不打算阻止,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人的心思難猜,可他卻是一猜一個準兒,若風與他兄長的勢力已然增長的太快,此時世人眼中風頭正盛的琅琊王娶一個沒有勢力的王妃絕對是各方勢力都很樂意見到的。
月落那雙方才帶着些許淚痕的雙眼看了過去,有過一瞬間的沉默:“他的命盤變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