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未霄霎時怔愣，他能夠感受到沈澈語氣中的愠怒和顫抖，他有些無措地，轉頭看向一旁同樣不明所以的未昭。

察覺到自己行為失态的沈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不斷告慰自己。

須臾後，他便開口，第一句便是道歉：“抱歉二位，沈某有些失态了。隻是這方法着實行不通。”

“為何？”未霄并不打算追究沈澈的行為，而是順着他的話問。

“這令牌雖是‘寒霜會’中、高層所用之物，卻是各不相同。因為他們内部領導者不一，各個領導者之間競争，更别提手下的人了。”

“若是幸運，便是碰到那位手底下的人；若是不幸，那你們的人便是羊入虎口了。”

沈澈在未家兩兄弟之間來回掃視，他們二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作何感想回答。

最後他們兄弟二人暫時放棄了這麼做的決定，而未昭問出了日落西山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那先生知道這塊令牌是誰的嗎？”

“……不知。”

離開未府時已是夕陽黃昏，今日乃是月十五，未霄留下與家人共同用膳。他本想讓沈澈坐馬車先回去，卻被沈澈婉拒了。

此時踏着昏黃的日光，走在近乎無人的寬巷中，沈澈不知究竟是未霄應他的話将監視他的暗衛撤了，還是換了更厲害的人。

倘若是後者，于沈澈而言還真是大材小用。

不過他也無心在意那麼多，心底一片冰涼。

從見到那塊令牌開始，沈澈就覺自己渾身寒冷更甚。

他想做什麼？這句話充斥在沈澈的腦海中，他的心裡開始萌現洶湧的殺意。

思緒間經過一處巷角，身邊突然伸出一隻手，還不等他反應，便抓着沈澈的手腕，将他拉入黑暗中去。

見此情形，他握住腰間的短刀正欲回身刺去，卻聽那人出聲：“别動手！是我，林徑回。”

聞言，沈澈才堪堪放松下來，感受到林檀将手收回後，他轉身借着細微的光亮看清那人的臉。

有些不悅道：“你來這做什麼？你不知道未玄齡在我身邊安插了暗衛嗎？”

“自然是知道，隻是今日你身後那些暗衛不見了。”

這一刻，沈澈才确定，未霄真的應了他的要求撤走了那些暗衛。

“池清，你瘦了。”沈澈擡頭，望見林檀眼中的心疼之色隻覺得刺眼，他别過臉去不做回應，“你這樣老師該心疼了。”

沈澈見慣了身邊的人用一種所謂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卻不代表他喜歡。

相反，他厭惡這種目光，哪怕那人與他交集不淺。

見對方還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有些不悅，語氣中多了幾分愠怒：“你來這裡做什麼？”

“池清你别生氣！我是來替老師傳話的。”

“老師要我告訴你，本月末有一個宴會，在新科狀元家中。宴請的無一不是朝中重臣，老師也受了邀請。”

“新科狀元..是那個陸沉舟？”

“正是。”

沈澈雖看上去形單影隻，其信息網卻是十分的密集，倘若他想知道，唇齒翕動間便得了消息。

“那老師這次是想帶我去嗎？”沈澈神色恢複如常，卻是想到什麼有些擔憂，“不是還有你嗎？以往都是你随老師參加這些宴席，這次怎麼會想要我過去？”

“我若是去了，結果身份敗露怎麼辦？”

“老師猜到了你的顧慮，他說在本月廿九晚去找他，他有辦法。至于為什麼…我也不清楚。”

林檀搖了搖頭回應着，卻在沈澈要離開時再次抓住他的手腕。

見對方回頭，眉目中顯露着不耐，他讪讪松手:“注意安全。”

“嗯。”

一聲回應後，沈澈踏出暗巷再次踏上屬于他的路途。

夕陽已去，玄色夜空之下明月相随，映襯着零星的微光。清冷的月光灑下，映着沈澈的背影孤獨，而決絕。

沒有人告訴沈澈這條路該怎麼走，該怎麼做，更沒有人告訴他代價是什麼。

但這于他，似乎都不重要了。

相較于沈澈身旁的冷清，未府内卻是尤為熱鬧。未槿正欲拉着兩位兄長遊戲，卻見他們二人，十分默契地向裡屋的書房走去。

“哥，你究竟想問什麼，搞得這麼神秘？”

此時的未昭不同往日那般嚴肅，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多了少年郎獨有的慵懶。

興許是身體剛恢複不久，此時的他已然有些困倦了，卻還是不解地看着站在門邊深思而一言不發的未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