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
未霄的聲音仍然在耳畔環繞,等到那人逃走,未霄追出去時,江熙月還在回味着這兩個字。
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懷着這份期待,江熙月提着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酒菜上前,一一擺放在供桌上。
借着月光,她瞥見邊上似乎有個熟悉的白色物件。
伸手碰去,熟悉的質感傳來。
這是往年她在次日收走隔夜飯菜時,總會看見的白色酒瓶。
瓶中的酒仍似以往一般清冽。
拿着酒瓶的手忽然頓住,江熙月小聲驚呼::“難道是?”
她剛想尋着方才他們二人離開的方向追去,低頭時就在剛才的角落,看見一片淺色。
輕輕拾起,輕薄的信紙突然變得沉重。
這樣的心情,直到她看見紙上的第一個字。
「月姨,好久不見……」
文字撥動心弦,命運回響萬千,日思夜想的人兒似乎真的回來了。
可是,為何我還是如此悲傷……
思緒越過房梁,攀上片瓦,卻找不見人影。
一路繞過多處巷口,沈澈的身影總是與未霄保持着一些距離,碰不到摸不着。
直到在一處拐角處,追趕了半程的人影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師……”
感受到手腕處突然被人三指并排掐住脈搏,處于心虛,沈澈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
也被人直接捂着嘴噤聲。
倘若此刻有光,沈澈就能看見自己這位平日裡沒個正形的師兄,面色難看得吓人。
到現在,二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讓外面的未霄聽個正着。
更别說探出去借光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遠處傳來江熙月的呼喊:“阿霄!我們回去罷!”
家人的呼喚勝過一切,即便如此,未霄本意也不是要抓着沈澈興師問罪。
更多的,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望着未霄的身影逐漸走遠,沈澈這才放松下來。
随着他長舒一口氣,身體的不适感便緊接着蔓延上來。
“唔,咳咳……”許是剛才的奔跑灌了風,沈澈感覺喉間有一股難以抑制的癢意,咳嗽不斷。
看着眼前人止不住地咳嗽,李忱緒原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滅了。
說到底,這人也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
真是沒辦法。
這樣想着,李忱緒從腰間取出一個白色小瓶,輕輕一倒,一粒棕色的小藥丸就落進手心。
他将那藥送到沈澈面前:“喏,把藥吃了。”
清苦的藥味在嘴裡散開,一點一點壓制住喉間的不适感。
不多時,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便止住了。
“你看看你,幾天不見怎麼就把自己身體糟蹋成這樣了?”看着眼前人有些蒼白的面色,李忱緒嘴上也說不出什麼重話,“我記得前幾日,我和小鸢才告訴你,不得動武。”
“你不如現在就跟我說說,打過幾次架了?”
李忱緒的話像是一塊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就看見沈澈微微擡眸,随後又垂眼繼續沉默着。
顯然是不願意回答。
即便如此,李忱緒對此心裡也有數便不再多說。
于是他伸手,将撐在牆上的人扶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沒有出現在江熙月面前的決定才是?”
聞言,沈澈一邊将李忱緒扶在手臂上的手推開,一邊搖頭說着:“今日是意外,我本意是想留下一封信給她……”
松開手後,李忱緒輕聲歎了口氣,語氣中勸慰之意明顯:“小池清,你太着急了。如今的局勢混亂,這趟渾水你還沒看明白就下去了……”
“師兄,你錯了。”沈澈突然打斷,他轉頭時月光正好灑在他的臉上,“這趟渾水,我即便看不明白,也早就在裡面了。”
“倘若我不先發制人,來日寒霜會的刀刃就會抵在我的喉間,況且我如今還是三皇子的追殺對象。”
一番話下來,李忱緒一時不知自己該從哪裡開始說。
他就不明白,明明小時候看起來那麼乖的小師弟,長大以後怎麼這麼倔呢?
想不明白。
索性他便放棄了與沈澈争辯。
李忱緒很清楚,如今他與沈澈也不過是合作罷了。
即便有過去十幾年的交情,一旦提及這類關于計劃決定的事,幾乎沒有人能勸得動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
邊說着,李忱緒又拉上沈澈的手臂,不過這次對方直接避開了。
“不必了,你的馬車太顯眼了。”說着,沈澈将目光在李忱緒,和被他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見來回掃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