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姑娘可還記得之前的許諾。”沈睦廷說。
虞柳當然記得,可那時隻是逞一時口快裝點江湖作派,潇灑答應了,現在她卻有些退卻。
“我看你不缺銀錢,還要我這一頓飯?”虞柳問。
“我見姑娘也不缺銀錢,難不成舍不得請這頓飯?”沈睦廷裝模作樣反駁她。
兩人隔着兩尺遠,在池塘邊上走着。
虞柳聽他語氣輕快打趣她,也升起幾分笑意。
“舍得舍得。”虞柳想了下說,“我過兩日去本打算去登望茶館,要請你去祥和樓,我就不去了。”
沈睦廷眼神幽深,可嘴角帶笑,分明是翩翩公子,“好,兩日後見。”
因為有宴席,二人沒聊多久就分道揚镳。
虞柳并未在席上看見沈睦廷,來客太多,京兆府安排了許多院子擺席設宴。
虞府家眷被安排在一處,虞昌律、虞漣褚和另一些朝廷要官同堂,不和他們在同一院落。沈睦廷估計也在其它院子裡。
和虞府家眷同一席上的還有羅府和何府幾家。
虞柳找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何月杜,便是之前來京城時馬匹受驚勒馬的女子。即便她換了身衣裙在這依舊顯眼,但舉止幹脆利落,在一衆姑娘和公子中極為顯眼。
察覺虞柳望來的目光,何月杜下意識舉起杯子,大喇喇地就要敬酒,虞柳也是一愣,随即同她舉杯喝酒。
何月杜在軍中習性難改,本來也不在意,見虞柳接自己岔挺高興,将酒一飲而盡。
虞柳隻是抿了一小口,接着就放下酒杯吃菜。
吃飽喝足後,席上的人說話也大聲起來。
虞柳沒什麼可以說話的人,看着他們觥籌交錯,自己則百無聊賴夾爽口小菜一點點吃。
一個腳步虛浮臉色發紅的華服公子朝虞柳這邊靠近,一看便知這人常浸在酒肉裡頭。
虞柳不認識他,以為這邊有他認識的人,沒曾想這公子哥停在她席前,身上酒氣沖天。
他端着酒杯的手張開一根油膩手指着春江問:“小娘子多大了?”
虞柳頓覺不妙,站起身道:“羅公子有何貴幹?”
這人從靠近羅府坐席那邊來,即是羅府的人。
席上也有其他人或站着消食,或去找人講話,虞柳這兒倒沒引起什麼注意。
羅公子醉到天上了,不搭理虞柳,越發放肆打量春江起來。
“十四?十三?”
蛭蟲爬上身一樣赤裸的目光把春江吓得不行,忙遮臉躲在虞柳身後。虞柳聽他這麼說,身上泛起陣陣惡寒。
“羅公子這是何意?”虞柳放大聲音。
羅公子不滿嚷嚷:“做什麼?又不會吃了你這丫鬟。”
不遠處聽到動靜的羅府小厮忙過來拉住羅公子,“公子,回去了,大夫人找您。”
“去你的!”羅公子憑着自己笨重的身體揮開他。
“羅公子!”虞柳高聲喝道。
虞漣霏帶着一婦人打扮的夫人過來,她在聽見虞柳特意放大的聲音時就去叫了羅府的人。
“你這遭天譴的孩兒,盡給我丢臉!”
婦人帶着另兩個羅府下人,連拖帶拽把不服阻攔的羅公子拖走。
這事有驚無險的度過去,虞柳拍着春江的背坐回去。
虞漣霏看着她倆說:“羅府老太爺溺愛出來的酒囊飯桶,平日見着離遠點。”
說罷,便走了。
話說這羅府也和劉國公府有些相似,底下小輩沒幾個有才幹的,全是憑着姻親關系在皇帝那兒謀差事撈油水。
但羅府的裙帶可比劉國公府厲害,劉國公老夫人的外孫女是大皇子妃,可羅府上出的是貴妃,封号宸。
宸貴妃還在時,皇帝對她和羅家榮寵至極,羅家可謂是風頭正盛,皇都裡不論哪家都讓羅府兩分。
兩年前宸貴妃薨逝,皇帝革了幾個羅府小輩的官職後,羅府便沒那麼嚣張了。
不過皇帝萬分疼寵宸貴妃所出的十三皇子,這也是今上最小的皇子,五歲失去生母,讓皇帝憐惜,早早拟封了小皇子王爺的名号,連帶着羅府保留了一些往日的榮光。
這些事虞柳還不清楚,她正為這次危機解決而松了口氣,回到虞府自己院子裡,便同秋敏說了這件破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姑娘說得對,以後繞着羅府的人走,免得晦氣。”秋敏說。
虞柳把倒在桌上的黃白元寶攪在一起,她不高興時就愛把私房錢倒在一塊亂攪一通然後整理好。
“秋敏,你是不知道,他手都快挨上春江了!”虞柳氣道,“他這腦滿肥腸的下作鳥人還不知霍霍過多少姑娘,合該被千刀萬剮、被油鍋唰!”
她罵人難聽,嘴快,噼裡啪啦全說了。秋敏都沒攔住,春江更是被唬住。
秋敏忙轉移話題,“姑娘可還在京兆府上遇到其它事?”
虞柳聽她這麼問,小臉一紅吞吞吐吐道:“遇到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