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是許多京城學子和一些世家公子的風雅之地,談論文章時事,品一壺好茶,風流在其中。
也有像虞柳這樣的官家姑娘愛找個雅間聽講評。
最近秋闱放榜,先生也不講那些奇聞轶事和聞名典故,而是說秋闱放榜其中細節。
他說哪裡出了難得的文才,往屆秋闱春闱又有哪些驚世之才。
她走進茶館時,先生正講到精彩的時候,底下人要不翹首聽着,要不和同行的人竊竊讨論相同的内容。
沒有人注意到她和秋敏、春江進來。
看着虞柳的嬷嬷被她拿錢打發去對面鋪子喝茶。虞柳把小碎銀子給掌櫃,掌櫃已經眼熟她了,帶她和秋敏上樓去雅間。
二樓回廊不長,一眼就看得到對面牆上竹畫裡的青綠竹葉。比起一片木色中的那抹綠,更加顯眼的是有些熟悉一閃而過的身影。
虞柳走上二樓時隻匆匆看了個尾巴。
那人外披竹青袍内着一抹素白直掇,腰挂一條穗子編的極長的白玉環,身姿颀長,修長一段後頸露在外面,腳步悠然,通身那股溫潤閑适的氣質讓她想起穆庭。
沒見到臉,她也不好追去瞧瞧是不是穆庭,還是走進了雅間。
從雅間窗子向大堂看去,在座也是一水的俊朗才子,又想起近來宴席見到的才貌佳人,第無數次感慨這京城的美人之多。
不愧是京城,什麼好的都往這兒聚,就連人也一樣。
尤其是秋闱放榜,許多離京城近的學子都早早趕來租房或在客棧住下,打算住到春闱。
街上能看到更多年輕氣盛穿着講究的年輕男兒。
先生講完今年秋闱一篇出名的文章,點評稱贊幾句後,又開始講往年春闱趕考的學子。
講的正是虞府大公子虞漣褚。
這先生是把虞漣褚誇得天花亂墜,年少以文采出名。
十三歲在宮宴上賦詩一首得了滿堂彩。
十六歲在太學寫過一篇文章辨析律例讓當時學子争相借閱讨論,聞名京城,最後被今上點為探花。
不過現如今虞漣褚僅任刑部郎官。
雖好話說職位不在大小,但這個芝麻職位對他這樣聞名京城、背景顯赫的才子屬實是“委屈”。
按理來講,有虞相這個父親替他背書,虞漣褚在官場上應是平步青雲。
實際卻相悖,刑部郎官是個熬人的位置,事多還容易背鍋。同窗的友人都外任領功回來了,他卻還待在刑部。
更有噱頭的子弟比比皆是,虞漣褚随時間被人忘記,隻有這種時候被人提了出來。
也有傳言說,陛下疑心重,把虞昌律擡高但磋磨他兒子,怕父子都身居高位在朝堂上壓不下。
不過這種惹禍上身的話講評先生斷不會說出口。
講了虞漣褚,講評先生還順嘴誇虞昌律是朝堂清流。虞柳想着那些肚裡藏金錠的腌物,心下有些想笑。
但想到自己現在是虞四姑娘,又笑不出來了。
她吃着茶點看講評先生口若懸河講了虞漣褚好幾個事迹,她聽的十分新奇。
關于這些新的兄弟姊妹的事,她沒幾件知道,反而這樣道聽途說知道了一些。
“再回來講這次秋闱,今日說雲州,雲州解元是孫元江,亞元是一個叫周允生的寒門子弟…”
這個名字一出來,虞柳端茶杯的手頓住。雲州還有第二個叫周允生又有才氣的學子嗎?
顯然沒有。
她放下茶杯,心中五味雜陳,周允生和她是真真切切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嫁妝都準備好大半,兩人緣分卻煙消雲散。
她倒不覺得沒有嫁給周允生有什麼可惜,周允生也不缺良人,可惜的隻是她同周允生那共品詩文的時光被埋沒了。
等走出茶館,天色微涼,虞柳裹緊自己的鬥篷,朝馬車走去。
坐上馬車後她掀開簾子,恰巧看見那披着竹青袍子的穆庭和人從茶館門口出來。
虞柳一看,笑了。
原來真是穆庭。
她沒喊停車夫,在路過這人的時候喊了一聲“穆庭”後,趕緊把簾子合上。
過一會兒又把簾子拉一個小角看他的反應。
見穆庭好像呆愣在原地,虞柳心道他這會兒怎麼像個呆貨一般。
“好像有人在喊您,殿下?”錢霖壓低身影遲疑道。
沈睦廷看了會遠去的馬車,聽見錢霖的話後,眼中波瀾化為平靜,嘴角也壓下來了。
“你怕是聽錯了,孤可沒聽見有人在喊。”沈睦廷率先離去。
馬車裡,春江問:“真是穆公子?”
谷柳笑道:“我怎會認錯。”
随後她又說:“他今日那身衣裳倒是好看,頗有些風流書生氣質。”
“要是他明日見我也這麼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