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寺乃“佛教八宗”之一“唯識宗”祖庭,百年前慧元法師在此寺坐寂,留下不腐真身。
皇家赦令天下,并為慧元法師塑金身,供皇家宮眷朝拜。
如今慧初法師承“唯識宗”衣缽,在長青寺度化衆生。
徐世隐自父逝後,曾沉寂過三年,萬念俱灰。
當衆人都以為他們徐家沒落之時,他合十歸來,重回朝堂,以一己之力,撐起徐家的未來。
自此,他禮佛不斷,常抄經獻于同樣崇佛的太後,雖從未得反饋,但他的太子少師之位,也算坐的安穩。
齊鶴軒換上一身白衣,玉面依舊,筆挺軒昂,較先前已經判若兩樣,再也沒了西域的灰土之氣。
他微微皺着眉,看着寺院門口的大量禁軍,佛度衆生,為何還要分個你我。
徐世隐如此安排,叫齊鶴軒一下子失了些好感。
剛到寺院門口,他便瞧見了梁值,齊鶴軒擡腿下馬,首先問道:“這些禁軍可是由你父調遣?”
梁值一臉茫然,“是啊。”
“法會乃惠澤衆生之事,為何還要禁軍把守寺院?”
“這你就不懂了吧。”梁值笑齊鶴軒不懂政事,
“今日來的官員,上至......右相都來了。”梁值忽然壓低了聲音。
梁值又接着道:“下至縣令,你說滿朝文武官員都在這裡了,能不好好防護嗎?這些人,可是大帝朝的棟梁啊。”
齊鶴軒恍然大悟,真處處是門道,處處是危險。
還好,他想要護的,不過是轎子那邊的三位家人而已。
他看着自己的家人,感歎人為何要活的這麼累,他們在西域,吹着寒風,吃着大馕,也照樣感到幸福。
齊鶴軒拍拍梁值的肩膀,道:“還是你懂的多。我這土包子,也不知何時能像你一樣,能清目明鏡的縱觀朝局。”
梁值笑道:“你就莫謙虛了,我看你最近也長進不少,用不了多久,你就都能看明白了,來去也就是這些個事。”
梁值混于軍中,一直也未曾挂個名,隻等着承他爹的侯爵之位,做個逍遙快活的纨绔侯爺便好。
他隻想娶玉嬌生子,将他們梁家傳承下去。至于權利不權利的,他不感興趣。
齊玉嬌走了過來,身上穿着一件淡粉小襖,臉被冬陽冷風襲的通紅,俏鼻還時不時地吸嗦一下,叫齊鶴軒看着又動了恻隐之心:
那吉光裘還是得買。
進了寺院,齊玉嬌便四處尋找徐世隐的影子,雖說她知道他們再無可能了,但眼神總還忍不住地想追随。
齊鶴軒扯了扯齊玉嬌的衣襟,朝着遠處揚頭,“喏,那邊呢。”
徐世隐正跟着慧初法師在壇前叙話,身旁還站着一位和尚,那和尚目不遊,默不語,隻雙手合十盯着徐世隐的身前。
“那是誰?”
齊鶴軒拉過梁值問話,這位和尚身着僧衣,眉宇間卻露着一絲貴氣,與旁的僧人大不相同。
梁值跟着望了過去,“哦,那是前皇第八子,幼時便出家了。”
“為何?”
齊鶴軒十分不解,誕于皇室,該是何等尊榮,為何幼時便放棄一切出家。
“據說是出生時體弱多病,怕養不活,便送到了這裡。當今皇上......也是獨子,兄弟亦都早夭,和當今太子......相似。”
梁值說的一頓一頓,叫齊鶴軒聽的匪夷所思。
這“早夭”難道是皇家的遺疾?如今太子又重病,不會皇家的血脈,真的會斷吧?
這一刻,齊鶴軒才深切體會到了大帝朝面臨的困難與危機。
齊鶴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梁值,道:“梁兄,怪不得徐大人如此擔憂。”
梁值不以為意,“你也莫替别人操心太多了,先管好你自己吧。那日冬宴,齊伯父本該領職的,我看着都憋屈。”
“你是擔心玉嬌吧?我看她的心思還在徐世隐身上呢。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可是完全站在你這頭的啊!我就覺得還是你好。”
齊鶴軒跟梁值邊往裡走,邊轉頭看已經走到女眷那邊去的齊玉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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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經聲起,衆人垂首合十,前方慧初法師領念,中間一堆搭成塔狀的木柴被燃起,紅火沖天。
熊熊烈火,似會将太子身上的病魔驅走,人人心中都有一位自己的“病太子”。
齊玉嬌也在一旁默念:保佑家人,保佑蒼生,保佑大帝朝。
也保佑她能與自己的心上人修成正果。
齊玉嬌心裡念的正是徐世隐。
上午法會過後,衆人在寺中吃過齋飯便散了。
寺院門口的馬車一輛一輛又駛出了晉昌坊,朝北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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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玉嬌三天未出房門,連膳食都是方媽叫紅玉給她端到房中。
齊鶴軒跑到書房尋齊國淮,“義父,玉嬌這幾日是怎麼了?自打從長青寺回來,就不出屋門,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齊國淮正端着話本,看的津津有味,眼也不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