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有許久未宿蓬萊殿。
當然,眼下也并不着急。皇後由小福子攙着回了宮,早早就躺下歇息,總歸是難得得來的,臀下命人墊上了枕頭。
隻是,這徐世隐膽子也不小,心思重,一切都成熟的不得了。思想,身體,哪一個都不是一個二十四歲青年應有的樣子。
皇後回味着方才的一切,對徐世隐又多了一分倚戀,總歸是年少她十幾歲,即便是娴熟如他,也令她頗有些神魂颠倒。
“小福子,”皇後擡起頭喚人,“給少師府送些人參錦稠,再把前陣子皇上賞我的顧渚紫筍也送去。”
“是,皇後娘娘。”
小福子退了出去。那廂太後将李鶴軒留在了興慶宮,懿旨太子在長生殿偏殿留宿,陪陪她這個老太婆。可事實是……
李鶴軒不能抗旨,又逢太後大壽,連皇上也說合該盡盡孝心。
不知道這老太婆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李鶴軒是嘉妃和皇上的兒子,而皇上又不是袁太後的親子,當年皇上親母生下他便去了,自小他便由當時的袁皇後,亦即現在的太後收養。
按說也輪不到他來做這個皇上,可當年也同樣是奇了,除了幼時出家的八皇子,其他皇子均接連夭折,隻有他這個收養在太後身邊的活的好好的。
太後無己出,這是誰也不敢提的事,他便是太後的親兒子,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當上了大帝朝的皇帝。
雖說隻是一介傀儡,但好在一路風平浪靜,除了子嗣薄弱些。
這叫李鶴軒如何認?
别說太後了,連皇上跟嘉妃他都難以生出些許情感來。或許早在十八年前,他就将齊國淮認做親父了。
在那黃沙飛土的地方,父子之情早已在北疆幹涸之地生根發芽。
李鶴軒今日喝的不多,在禦園聽戲時吹了些冷風,基本酒氣也都散的七七八八,隻是惦記着太子妃,着人送了消息回麗正殿。
她應該能理解的吧。太後懿旨,如何違得。
不過是一宿而已,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李鶴軒倒是不怕什麼。
躺下未久,屋裡燭火均滅,李鶴軒漸漸安心,屋中燃香也頗得他心,确實心神安甯。
隻是……不知幾時,香灰燃盡,白灰上又蓋上了一塊黑黢黢的新香,窗戶被輕輕合上,夢中人渾然不知。
屋中新香燃起,李鶴軒翻了個身,将身上錦被踢開一邊,朝着榻外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榻上之人額冒熱汗,眉間緊蹙。門被緩緩推開,一隻小燭燃起,女子閃入,于榻前寬衣解帶,不着片縷。
一具滾燙的身子貼了上來,單手顫抖着隔着握住,李鶴軒一陣顫抖,順手将滾燙的身子攬入懷中,喃喃道:“玉嬌,你怎麼才來。”
嬌小的唇也貼了上來,李鶴軒張開嘴接住,一滴淚落在他的臉上,“你怎麼哭了?”
李鶴軒驚的睜開眼:“嬌嬌?”
他最怕她哭,猶記得大婚那夜,她那流不停的眼淚,他發誓,再也不讓她哭。
他的嬌嬌,是多麼堅韌的寶貝。她從不輕易哭,離開父親不哭,沒有朋友不哭,摔下馬更是不會哭。
唯獨嫁給他那日,她哭的那樣傷心。好似他就是唯一那個讓她崩潰的罪人。
李鶴軒忍着身體的欲.望,松開懷中之人,就着微弱燭光,去撫那臉上的淚痕。
“你——”李鶴軒将人推開,跳着站下了床,“怎麼是你?!”
“太子殿下,”袁芝意雙手後撐在床,淚流滿面,“太後命臣妾今夜服侍太子殿下。”
說着也起身站下來,擁住李鶴軒緊緊不放,那張淚臉貼在他火熱的胸膛。她一遍遍的吻着他,蹭着他,令其難耐萬分。
李鶴軒漲紅着臉,艱難的捏住袁芝意的後脖頸,拉開距離。可對方似是拿着太後的死令,怎麼也不肯放手。
今夜,她要放手一搏。什麼臉面,什麼主動被動,都不重要,她隻要正式成為他的妃子,為他生下皇子。
陰陽兩相,在催情香的促動下,難舍難分,沒有盡頭。
李鶴軒當機立斷,一掌劈在袁芝意的後頸,身子瞬間倒了下來,攔腰被放到了榻上。
“操!”李鶴軒憤怒的朝一旁吐了口口水。
太後皇後之心不死,這要折騰他到什麼時候?
折騰他不行,然後呢?會不會去打玉嬌的主意?
李鶴軒煩躁至極,一腳踢翻了屋内的圓桌,三鼎銅爐打翻在地,濃眉皺起,烏睫瞥了一眼,一壺茶水澆上去,“呲”的一聲,黑色香塊上的紅火瞬間熄滅。
李鶴軒沖到門口,門從外邊鎖死,又沖到窗前,卻隻能開出小縫。
站在窗邊探吸着小縫外的冷風,單手撐在窗框,粗重的喘息,冷風一陣陣撲在他充血的臉上,也難以迅速壓下這片火熱。
他謹慎的望了一眼遠處榻上被砍暈的人,褪下了中褲……
腦中是齊玉嬌那張嬌嫩又倔強的臉,吹彈可破的肌膚,用他那雙粗糙的手摸一摸,都會留下一道紅痕。
他曾或狠或柔的親吻過的那張嫣紅小嘴,那一夜夜似水般将他淹沒的人,在他懷裡顫抖的人……
手上指節青筋暴起,死死攥緊,疼與苦與欲望一同箍死着他,一遍遍的低吼,深夜灼紅的野獸蓄勢待發。
往複耗費所有的力氣,那可見的小小的一線星空繁爍,陪他回憶往前的每一個夜,齊玉嬌的每一次扭動和傾訴疲累,都被他心甘情願,樂此不疲的承受。
“玉嬌,”李鶴軒暗啞呼喚,“我隻要你……”
“我是隻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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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起,屋裡的火盆早就被李鶴軒全數滅掉,整夜緊貼着冰涼的地面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