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青鸾你速速親迎季大夫!”
韓姯頓時從榻上坐起,接着匆忙整理衣襟,重燃殘燈佯裝夜讀。
不久,季勻未經通報地闖進來。
誰料韓姯乏困地正對經義打呵欠,難得流露出罕見的小女兒嬌态。
此情此景,令人默足。
直到青鸾氣息不穩地追過來,喘息打破肅靜:“季大夫好生無禮,怎可——”
“季勻?”韓姯一息回神。
“韓大人别來無恙!”
異乎尋常的對視,令韓姯倍感不适:“青鸾,快去為季大夫奉茶。”
“屬下遵命。”
青鸾離開後,氣氛愈發尴尬,韓姯更是難為情地攥拳:“季大夫何必觀望,進來吧!”
“韓大人果如傳言宵衣旰食,直看的在下熱淚盈眶。”
韓姯不語地打量,隻見對方那雙深邃眼眸微微閃爍。
“既是星夜到訪,必定有什麼緊要事,所以季大夫還是有話直說!”
季勻軟頰绯紅,讪笑着岔開話題:“倒也沒什麼,不過想替您義診——”
“韓某體魄康健,不用麻煩季大夫操勞。”
送客之意顯而易見,但季勻素來臉皮厚,幹脆置若罔聞:“手腕給我,請問韓大人平生不照鏡嗎?”
“什麼意思!”
韓姯被她盯得渾身發毛,素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面龐。
可下一刹,雪白的腕子就落入季勻溫熱的指腹下。
“你——”
“噓!”
仿佛品味佳肴,季勻時而阖眸感慨,時而皎皎凝視,凡此種種直教韓姯憤怒。
“季勻,休得放肆!”
皓腕嗖地被狠狠抽出,韓姯目光鋒利,幾乎可以殺人。
怎奈季勻依舊神情坦然,嗓音甚至隐約透着絲揪楚:“想必韓大人最近胃口不佳,夜間至少醒來三次,你這是又是何苦呢?”
做個小小的縣官,何至于如此拼命,蠢哉!
“我的事與你無關,季大夫既然閑來無事,不妨早點回去休息。”
“韓大人,你素來對人含笑春風,為何偏偏刻薄季某呢?”
季勻心潮澎湃,她從沒這麼陰陽怪氣。
“無可奉告!”韓姯一句話都不想同她多言。
“真是狗咬呂洞賓,你也忒不識好人心。”
好端端的季勻突然變得很煩躁,言談舉止間更充斥着某種詭異。
“你我并無私交,談何關切!”
韓姯懶得再同她計較,心下隻想速速打發。
“我以為西山躬耕田畝,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季勻難掩失望。
“季大夫就這麼缺朋友嗎?”
韓姯一語未畢,季勻表情難堪地僵立。
“告辭!”
“不送。”
非是韓姯執意如此,她沒想到季勻如此油鹽不進。當下這個節骨眼,她可沒什麼心思診治。
季勻俯身收整藥箱,韓姯故意不去看她,可就在這時,窗外一道黑影霍地襲來。
“小心!”
“來人啊——”
韓姯厲聲大喊,此刻才意識到青鸾許久未曾奉茶。
“韓大人快躲我身後,區區兩個毛賊還不夠季某熱身呢!”
本領是局限的,牛是要吹的。
隻是季勻沒料到,這兩個黑衣人竟出手不凡,招招狠辣,完全不留活口地進攻。
局勢陡轉,幸虧韓姯分外冷靜,低聲有條不紊地指點。
“她二人是行家,你切避開中路!”
“你練過?”
“肯定沒有,不然焉能輪到你保護我。”
季勻武藝自保尚可,可面對這兩個頂級高手,可以說黔驢技窮。
她帶着韓姯絞盡腦汁地閃避,但到底被對方搶占先機,一個黑衣女趁勢持劍逼近,意圖先了結礙事的季勻。
見狀,韓姯冷漠地質問:“你們是何人,至少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黑衣人旋即面面相觑,過了很長時間才輕蔑地回到:“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我家主子倒有句話送給你。”
“肯定沒什麼好話,韓大人莫聽狗叫!”
季勻是會氣人的,也會狡黠地偷襲,因而在她三言兩語的挑撥下,一不留意就擊倒了一個黑衣人。
眼看大事不妙,剩下的黑衣人便不管不顧地揮劍,逼的季勻抱着藥箱四處逃竄。
“韓大人快走,外面肯定安全!”
可韓姯怎會離開,她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對方能義薄雲天,那她亦要結草銜環。
“一起,此人左肩有傷,你且好生留意。”
季勻耳畔一陣溫熱,肺腑緩緩升起難以言喻的情愫。
待幽香轉瞬即逝,迎來的便是生死相搏。
黑衣人無路可走,猛地劈開了季勻的藥箱。
望着師父相贈的藥箱,季勻起初一愣,接着徹底失去良機……
既如此,黑衣人忙轉身奔向韓姯,長劍如虹銀光四射,奮力朝其門面砍去。
季勻縱腰折返,拼命掩護韓姯。
“哼,蠻奴休逃,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賤婢安敢稱呼我的名諱,好一個仁慈友愛的大殿下。”韓姯柳眉倒豎,并不是很容易絲毫不懼生死。
黑衣人不免駭于她的氣勢,短暫躊躇,便讓季勻借機破招。然而黑衣人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仍不管不顧地刺殺韓姯。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韓姯無路可退地阖眸,季勻咬牙張開手臂縱橫在前,霎時“嘶嘶”血聲在寂室崩響……
黑衣人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接着撲通倒地。
“季勻——”
撕心裂肺的呼喚,忽從韓姯紅唇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