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頗為獨特,引得店小二和其他旅客不時回眸。
“好一個豐神俊朗的玉面郎君啊!”
“真英姿明毓,但為什麼一直坐在這裡呢?”
“這位俊美郎君許是在等人。”
……
不知何時,堂内小聲議論不休,店小二端着點心從旁經過插了句:“噢,甄相公在等他家娘子呢!”
于是短短時間内,很多人都記住了這位愛妻如命的外地郎君了。
夜幕低垂,大堂内開始燃燈了。
一個店小二終于得閑,投桃報李地去後廚端了碗熱粥,恭敬地奉到甄遙面前:“甄相公多少吃點吧,要不我來接應娘子上樓。您趁早先上去,免得那閻王突然回來。”
甄遙故作遽愕地擡眸,語帶驚詫:“他不是昨夜得償所願了,怎麼還會再——”
“噓噓,不敢妄言呐!”
店小二環顧左右,立即做勢提醒她,表情恐懼道:“聽他手下的意思,事情沒辦成。那女郎無緣無故消失了,張閻王為此好發脾氣,此番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遭殃了。”
甄遙蓦地眼皮跳動,她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阿憐,因此阖眸兀自祈禱。
昨夜張閻王之所以入住客棧,據悉是挾持了一位貌美女郎,隻是後來對方将他迷昏逃跑了……
左等右盼,更聲連連猶不見阿憐身影,甄遙再也坐不住了。她慌得面無血色,準備不管不顧地外出尋找時,換了一身打扮的阿憐突然回來了。
四目相對的一刹,甄遙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這位唇紅齒白,清俊舒雅的少年郎。
“阿憐!”
剛入大堂,阿憐便被一聲疾呼停住腳步。
“風寒夜深,你怎麼還在等我?”
“此處不宜多言,咱們樓上聊。”
言畢,甄遙擁着阿憐一起回房,哪知就在她們不曾留意的堂内一隅,有人正眼冒精光地打量。
一番簡單梳洗,二人便上了榻,甄遙更是俯身替阿憐揉捏肩膀。
“今日奔波操勞,着實辛苦了。”
“彼此彼此!”
阿憐興奮地壓低嗓音,繼而滔滔不絕道:“你可知,如今的太守不是大殿下的人,當然也不是韓大人的人。”
“這等秘辛,你何處得來?”甄遙驚喜之餘,更多的是佩服。
“說來也巧,我死馬當活馬醫地發信号,不成想真尋到幾位昔日姐妹。其中有位恰在太守府做探路莺,這段時間搜集了不少訊息,幸好她不知暗莺舵早已易主,眼下聯系不上陳容,才倒豆子般地訴于我來。”
甄遙反應極快,迅速明白其中的糾葛:“既然大殿下費心拉攏,此官員必是聖上的人。”
此時此刻,聖上的人算作中間派。
“對極了,不過此人頗有幾分正義,概因祖上都是谏官不忍糟蹋了門楣。對方有意在谟郡大刀闊斧,做出些青史留名的大事。”
“如此甚好,那你可知張閻王背靠的誰?”
阿憐回眸看向甄遙的眼睛,盈盈脈脈:“妾身自然不知。”
“他依仗的是府衙的二把手,至于背後的大樹,不是旁人,正是那大殿下!”
這下子輪到阿憐瞠目結舌了,她不由得後背生寒:“消息可準,萬一這二人——”
“自古一府兩派,此乃聖上昔年改革的重點。我在想,或許這次是聖上有意敲打,隻可惜大殿下身在棋局,終是一葉障目耳。”
“管它呢,反正我們便将計就計!”
阿憐心領神會地想到一個好計策,不成想甄遙亦有所得地感慨:“經此一事,不得不愈發佩服韓大人。她臨行前特意贈我手書,隻說是讓我們沿路遇阻使用,其實何嘗不是未雨綢缪。”
“既然這樣,有官家作保,何不來場仙人跳,走明路殺他個片甲不留。”
“萬一搞砸——”
“這次你就聽我的吧,想要斬草除根,單單一招三式不夠。你文筆俱佳,屆時用筆墨開道,一舉三得地給韓姐姐籠絡一下民心。”
二人好一番盤算,聊的相當酣暢淋漓。
子夜悠悠,打着呵欠的阿憐低頭去剪燭心,可剛彎下腰即被兩臂牢牢箍住。
一時間,嬌軀密絲合縫,淡香撲鼻情意綿綿。
“莫要胡鬧,明日還有事要做——”阿憐佯裝掙紮。
不知甄遙喃了句什麼,下一刻燭光瞬熄。
夜深人眠,二樓客房外溜進兩個行迹猥瑣之人,他們倉惶張望,麻利熟練地透過縫隙往屋内吹迷煙。這種迷煙來自江南,一旦聞多了,短時間就很難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