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好夢酣眠。
就在旅客都熟睡之際,二樓倏地響一聲短促地哀嚎,而後再度恢複寂然。
房間内,燭光輕燃,倒映着兩張芙蓉秀面。
阿憐白了一眼地上人,滿帶鄙夷道:“就這三腳貓功夫還想在道上混,不打聽打聽他娘我是誰!”
這兩個蠢豬,沒個兩天兩夜絕對醒不來。
“你把迷煙棒都塞他們嘴裡了?”甄遙目露遺憾。
“怎麼了,你嫌我下手重?”
望着阿憐怒氣沖沖的小臉,甄遙搖頭輕笑:“我是覺得太浪費,應該留一支給張王八用!”
聽到這兒,阿憐當即柳眉微揚,恰腰嬌嗔:“不愧是我的好太太,就喜歡你這樣腹黑的小模樣。”
“事不宜遲,少打情罵俏。”甄遙屈指彈了彈她的腦袋瓜。
“一切按原計劃,隻待天明我親自去會張閻王,屆時你堂前叫嚷引大家夥來圍觀。”
雖然阿憐狡黠過人,但甄遙還是冷眸再三囑咐:“不管如何,不能超過約定的時間,否則我會忍不住宰了他!”
“曉得了,你就放心吧。”
一番收拾,阿憐離開的時天還未亮。她悄悄下樓,無聲無息間來到一層回廊。
盡頭深處,正住在那張閻王。
他本是為逞兇方便,不成想反倒合了阿憐心意。于是她蹑手蹑腳地立在門外,謹慎環顧四周後才将耳朵貼上去。
可探聽半天,裡面仍毫無動靜。
既如此,阿憐輕車熟路地從頭上拔下簪子,接着三下五除二就撥開了門闩。
“老娘今朝不求别的,天靈靈地靈靈,且讓我速速扒張王八的皮!”
阿憐心裡暗暗發誓,整個人亦變得格外嚴肅。
然而門緩緩開了,裡面的場景卻令人遽愕。
“這這這……你是誰?”
阿憐眼睛瞪得圓大,一隻腳踏入房内,另一隻腳則始終在外準備随時跑。
此時此刻,與她四目相對的是一位五官深邃的濃妝少女。
對方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眼神鋒利似鷹隼,氣勢淩寒高傲。
“你又是誰?”
“這裡不是張郎的住所嗎?你是誰家的丫頭,還不快給我滾出去。”
左右情況不明,阿憐又不願這個小丫頭遭殃,因此不得不混淆視聽。
“好一個張郎,如此說來你是他姘頭……”
少女脊背挺的筆直,蓦地掀袍站了起來。
阿憐完全沒想到,對方竟比甄遙還要高,恐怕絕大數男子都要甘拜下風。
“喂,你究竟想幹嘛?”
阿憐話音未落,少女不屑地斜觑:“卿本佳人,卻助纣為虐。爾等一丘之貉,皆死有餘辜!”
“我可沒這麼——”
“廢話少說!”
眼瞅少女要動真格,阿憐嬌小柔弱哪裡是她的對手,二人勉勉強強過了幾招。
“能不能停一停,我簡直冤死了!”
阿憐抱頭鼠竄,不時跺腳埋怨。
這一幕落在少女眼中,愈發激起她的怒火:“他素日裡恃強淩弱,慣愛欺辱無辜,你身為枕邊人不想着竭力規勸,适才攀談語氣還甚為張狂。怎麼樣,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可知此痛?”
“呸呸呸,休把老娘與這種腌臜貨相提并論,我是來找他麻煩的!”
言罷躲閃不及,阿憐背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鞭。
“我的祖奶奶,姐姐要被你打死了,你哪裡摸來的藤鞭啊!”
少女不由得停手,蹙眉質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阿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為何前後不一?”
看着少女緊攥藤鞭的手,阿憐心裡咯噔了好幾下。
“我看張王八不在,以為你是下一個受害者,尋思促你快快離去——”
“不夠說服,勸我逃脫苦海,又何必柔聲喚起‘張郎’!”
少女果然年紀小,一時之間轉不過來彎,阿憐疼的氣的直翻白眼:“唉呀我的祖宗,萬一你們沆瀣一氣呢?”
“哦,也對!”
“從現在開始,咱們倆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快速介紹下自己,我也給你交個底。”
阿憐幹脆利落地控住場子,繼而哄着少女落了座。
“先說說你叫什麼吧?”
聞聲,少女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可話到嘴邊又成了反問。
“憑什麼我先來!”
“哼,還算聰明,知道留一手。”阿憐故作揶揄,實則非常欣賞她。
“我叫阿憐,随夫君路過此地。我二人看不慣張王八惡行,所以想要為民除害!”
少女默不作聲地凝着她,神情逐漸松懈:“姓趙名念兒,我是專門來殺他的。”
“你們有血海深仇?”阿憐啞然。
“并無!”
“咦,那你就這麼單槍匹馬——”
趙念兒點頭打斷了她,側眸回到:“我出身崖郡武藝世家,娘生前教導我巾帼不讓須眉,學了好本領就要行俠仗義。”
“是這麼個理兒,但你也太勇了!”阿憐佩服之餘,更多的是後怕。
“這算什麼,等我料理了張閻王,便繼續北上擒拿平溪山匪。”
趙念兒表情淡然,頗有大将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