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逸,這個世界不是……”
不是什麼?
眼前一個已經上了年紀但仍風韻猶存的女人正在說話。她的嘴張張合合,但蔺紀和隻能聽到前面幾個字,後面的話全像被靜音了一樣什麼也聽不到。他覺得自己好像喝醉了,不想動彈,意識也模模糊糊的。
他想睡覺了。
這個女人是誰?她的臉好像沒見過,但又好像很熟悉。
“逸逸,中午想吃什麼啊?”
逸逸?蔺紀和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自己的名字。
想吃……想吃媽媽做的炒面。
媽媽……哦對,眼前這個人,是媽媽。
蔺紀和看着眼前不停說着什麼的女人,心中莫名湧起一陣悲傷。
他既不知道這股悲傷從何而來,又無法理解這股悲傷。眼前人的五官明明應該是司空見慣了的,但他卻覺得無比陌生;他無法對眼前的女人産生什麼情感,但又潛意識覺得無比親近。
媽媽……
蔺紀和想擡起手捂住胸口,止住心中不明的酸澀,卻發現自己的胳膊沉重無比——不,不止胳膊。全身都沉重無比。
好累。
“蔺紀和!他們都是假的!你隻要不再去胡思亂想就夠了!”女人面色漲紅,怒吼出聲。
他們?誰?假的?什麼假的?
蔺紀和看不懂女人的眼神。是生氣嗎?是絕望嗎?還是别的?
女人的眼中蓄起了淚水。
“蔺紀和!蔺紀……”
“林逸!林逸!醒醒!”
蔺紀和睜開眼,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一個看起來十分健壯的男人正在焦急地呼喚着什麼。
他努力辨認着口型,好像是在喊……林……逸?
林逸?哦對,這是自己常用的假名來着。
蔺紀和的記憶逐漸回籠,身上的痛感也逐漸清晰。
魯誠見蔺紀和醒了,很是激動,想伸手拍他,但又顧忌到他身上的傷勢,沒敢真的碰到。
“林逸,你可算醒了!到底發生啥事兒了?怎麼還爆炸了?”
蔺紀和懵懵的坐起來,人還在迷糊着,後知後覺渾身都在疼。
他看了看自己,右手整個沒了,小臂一片焦黑,此時正被包紮着;雙腿也都被包紮好了,隻是還在滲血,他想動動腿,但腿好像麻了,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折。他略微動了動,前胸後背都是一陣痛,呼吸時嗓子也痛,嘗試張口說話,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他伸出左手摸了摸頭,果然頭上也被包紮了一圈繃帶,晃了晃腦袋,除了有點昏沉沉以外倒是沒别的影響了。
“他是不是聽不到我們說話?”方圓耳更慌張了。“他不會被炸聾了吧!”
魯誠不敢相信,又提高了聲音喊蔺紀和,但後者一直沒有給出回應。
“不聾才奇怪。他當時可是在爆炸的那個屋裡的,隻斷了個右手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王絡名推了推眼鏡,冷冷地說。
“沒死都算是命大的。”萬博說完,見魯誠瞪視過來,撇了撇嘴。
杜美麗想起了一樓被炸開的牆壁,垂下了眼。
“水。”蔺紀和張嘴,盡力發出聲音。
雖然魯誠他們沒聽到蔺紀和說了什麼,但還是辨認出了内容,急忙去廚房倒了杯溫水給他喝了。
蔺紀和喝完水,這才覺得嗓子好些了。他緩了會兒,問:“一号呢?”他稍微能發出一點聲音了。
“他傷的更嚴重,我們把他……”
說到一半,魯誠想起來蔺紀和似乎聽不見了,連忙閉口,手指了指房外,比劃着“2”“0”“3”,意思是在203。
蔺紀和看了眼身邊的環境,自己正在202的床上躺着。看來是魯誠幾個在爆炸後把他倆擡上了二樓進行了緊急救治。
不過這幾人都圍在自己身邊,一号那邊難道連一個看着的人都沒嗎?難道……
“一号還活着嗎?”蔺紀和問。
魯誠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不确定地和周圍幾人對視了一眼。
“死了吧!”萬博嘟囔了一聲。
方圓耳有些難過地反駁:“一号還沒死呢!”
“那家夥死了才好呢!”萬博嚷了起來。“這麼一個不人不鬼的家夥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說不定樓下的那個爆炸就是他搞出來的!”
方圓耳縮了縮頭,聲音弱了一些。“也……也沒證據是一号啊。”
魯誠轉過身,皺眉不贊同到:“現在都這個時候了,發生了什麼都還不清楚,你就在這亂猜測,是還嫌不夠亂嗎?”
萬博見接連兩個人都反駁了自己,不服氣了起來,找到王絡名當盟友:“一号本來就有問題啊!王絡名你不是也這麼說嗎?”
聞言,衆人都看向了王絡名。
王絡名沒想到萬博突然把自己扯出來了,臉色僵硬了一下,推了推眼鏡,說:“一号确實行為有些可疑,但他現在生死不知,也沒法驗證了。”
“哈,生死不知,現在怕是已經死了!”萬博像是認定了自己說的是正确的似的,大聲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