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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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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美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她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正式進入夜間。這個房間一直都是一片漆黑,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腦子很亂,今天發生的這些離奇詭異的事在腦海裡攪成一團,帶着太陽穴都開始隐隐作痛。

她想起自己在一樓那個小房間裡找到的線索。

一樓房間裡的線索有兩條,一個是乒乓球,一個是一張借據。她不知道林逸和一号有沒有全部找到,但她并不太在乎。

她已經盡力隐瞞了。乒乓球被藏到了燈裡,不仔細找角度就發現不了;借據用剪刀剪成了許多條,堆在了撮箕裡,不再發光。

對,剪刀也被她拿走了,原本在那房間的桌子抽屜裡,現在在她衣服裡襟裡。在魯誠到處找剪刀要幫林逸和一号剪衣服的時候她也沒有拿出來。

她沒想着害這些人,隻是,如果這遊戲最後隻能活下來一個呢?她不能屈居人後!她要活着!要活着!

但……

杜美麗的手握上了項鍊上一直墜着的小盒子,淚水順着眼角流了下去,越來越多,打濕了耳朵和頭發。

“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呢?是懲罰嗎?果然……是懲罰吧……”她喃喃。

406房間内,方圓耳坐在床上,全身都裹在了被子裡,隻露個頭在外面。他借着燈光環視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暫時緩了口氣。

剛剛林逸說的話可把他吓着了。

十分鐘前。

“真正的任務?什麼意思?”魯誠最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說,杜宴宴騙了咱們?真正的任務不是‘找到和那件事相關的人,并讓他忏悔’嗎?”方圓耳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你不是讓她對着遊戲起誓了嗎?”

“哦,那隻是個噱頭而已。”蔺紀和沒什麼負罪感的解釋了一下,“和遊戲簽訂契約的是她,她需不需要起誓、起的誓有沒有效力,咱們都不得而知。不過關系也不大,畢竟從她撒了謊的那一刻起,起誓就隻是一個實驗了。”他攤了攤手,“經實驗得出,她在這局遊戲裡擁有的權力,比想象中更大。”

“不是,什麼撒謊?她撒什麼謊了?又是什麼權力?”

二人都沒跟上蔺紀和的思路。

蔺紀和沒有急着解釋,而是先抛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你是杜宴宴,而你和遊戲簽訂了契約,獲得了這裡最高的權力,那你第一時間會提什麼要求?”

魯誠反應過來了。

“啊,那肯定是找到和那件事相關的人啊!有遊戲在,想得到忏悔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可是……如果‘得到忏悔’是遊戲設置的通關條件呢?”方圓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還記得杜宴宴說,如果她沒有蘇醒,那通關鑰匙會怎麼獲得嗎?”蔺紀和繼續提問。

“完成任意一個租客的兩個要求,就可以從他那裡拿到鑰匙。”

蔺紀和點點頭。“換句話說,其實完成誰的要求都不要緊,隻要是能夠完成要求,就可以拿到大門鑰匙。”

見兩人還沒懂,他又解釋道:“看咱們的個人界面,上面的任務是什麼?”

“離開公寓。”方圓耳照着念了出來。

魯誠突然明白了。他接過了解釋的工作。

“也就是說,咱們的任務從始至終隻有一個,就是離開公寓。這是遊戲直接派發給咱們的任務。而不管是完成租客的要求,還是讓杜宴宴聽到忏悔,都隻是他們自己設置的‘條件’而已!”

方圓耳也終于反應過來了。

“所以杜宴宴撒的謊,其實就是在這些‘條件’上?”

“不止如此。她說不清楚每個怪物的能力也是騙人的,說她蘇醒後才能和租客交流估計也是騙人的。”蔺紀和補充道,“不能和租客交流,那怎麼完成他們提出的要求?”

“那……大門鑰匙要怎麼拿到?還是她告訴咱們的那樣完成要求嗎?這不是又回到原點了。”方圓耳很沮喪,但又慶幸地說道:“不過今晚如果拿不到,明天還是可以再試的吧。”

“你相信杜宴宴說的那句‘租客不受她的支配’嗎?”蔺紀和給方圓耳抛了個新的問題。

“信吧……”方圓耳話音剛落,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魯誠搖搖頭。“如果租客不受她的支配,那她怎麼能保證,當呼喚她到了身邊後,她就可以保護玩家免于租客的毒手呢?”

“如果租客受她的支配,那她說的‘租客不受支配’就是在騙我們……”方圓耳說了後半句話。

蔺紀和扯了個冷笑。他想起在三樓妞妞房間裡發現的那四支指骨。

“租客和杜宴宴,到底誰對玩家的惡意大,這怎麼說得清呢?”

“那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個公寓啊!”方圓耳有些崩潰。

“别這麼悲觀,杜宴宴說的應該不全是謊言。”蔺紀和稍微安慰了一下方圓耳。“雖然咱們目前沒有辦法去驗證她說的關于遊戲意義的話,但‘遊戲的目的不是殺人’應該是沒錯的。而且她既然和遊戲簽訂了契約,那麼不可能全是權力,沒有約束,所以她說的‘離開公寓需要鑰匙’和‘完成租客的要求就能獲得大門鑰匙’這兩句話應該也是本局遊戲最基礎的設定,她不會撒謊。”

“如果她在這兩句話上也撒了謊呢?”方圓耳不放心。

“那,”蔺紀和聳了聳肩。“咱們等死吧。”

“結果你也不确定啊!”方圓耳崩潰地抱住頭。

蔺紀和笑了。

“玩遊戲嘛,有時候就是需要些運氣的。”

201房間内。

杜美麗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扭頭看去,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她什麼也看不見。

還未來得及把頭扭回來,她就覺得有人從背後靠近了。

她猛地回頭。

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黑暗,第一次有些後悔自己選了這個一點光也沒有的房間。

她依舊感覺有視線在盯着自己,但她已經分不清是哪裡傳來的了。

或許,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自己眼前的這片黑暗裡,就有個怪物在和自己面對面?

杜美麗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被吓幹了。

什麼怪物?

她拼命想着杜宴宴說的那四個怪物租客。

蜘蛛怪、砍刀怪、雙頭貓怪、影怪。

哪個?是哪個?!

哪怕知道了怪物的種類,怪物會不會按生前居住的房間來,也是根本不知道的。

自己會死嗎?就要這麼死掉了嗎?

杜美麗的神經繃得太緊,隻一會兒功夫,精神就有些恍惚了。以至于當她聽到怪物說的話時,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什麼?”她下意識問了句。

“找到我。”中年男聲又重複了一遍。

杜美麗這回聽清了。

這是慶叔的聲音嗎?那他是影怪?

杜美麗心中劃過了一絲怪異感,但她沒有精力去追究了,因為男聲說了第二句話。

“你隻有十分鐘的時間。”

杜美麗猛地坐了起來。她摸索着下了床,想找燈源,但到了門口才發現外面走廊的燈也早就滅了。

找到他……怎麼找?

眼前任何景象都沒有區别了,隻能靠手慢慢摸索着。

“慶德鳴,你後悔嗎?”她問。但沒有得到回應。

她嘗試着朝視線傳來的方向找過,但一無所獲。

“慶德鳴,你很清楚妞妞是怎麼死的吧?”

視線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射來的。

“就是因為你偷了劉衡的錢,所以劉衡才會對妞妞下手,不是嗎?你有關,那個叫慶雯的女人也有關。”

黑暗與視線糾纏在一起,纏繞住杜美麗,令她越來越喘不過氣。

“所以你要贖罪!妞妞是被你們害死的!”

緊張令她血液上湧,她幾乎無法思考了,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和喘氣聲,吵得她愈發煩躁。

“時間到了。”

慶叔的話令她的血液一瞬間凍住。她僵在了原地。

“杜宴宴!杜宴宴!”杜美麗歇斯底裡。

話音剛落,一隻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把她吓的腿軟在地。

然後她聽到了杜宴宴的聲音。

“我來了。”

原來這手是杜宴宴的。

杜宴宴的出現猶如救星。

杜美麗回握住那隻手,朝來向看去——當然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似乎是聽到了杜美麗心中所想,杜宴宴手心燃起了一盞火,照亮了這個房間。

杜宴宴嬌美的臉龐被火映的有些詭異,但杜美麗看到隻覺得安心。

“我……我現在還沒得到忏悔,下次……明天再找行嗎?”

杜宴宴勾唇一笑,輕喊了聲“慶叔”,下一秒,她身邊就出現了一個人。

或許說“人”也不太對,這個中年男人隻剩頭了,他的身子隻是影影綽綽的一團黑色而已。

眼見影怪安安靜靜的待在杜宴宴身邊,杜美麗不由得松了口氣。她覺得相信杜宴宴的話果然沒錯。

杜宴宴和慶叔的關系很好。她從一樓的借據線索裡看出來了。

借據給出的影像其實沒什麼特别的,不過是講了慶叔借錢給杜宴宴,幫助她湊妞妞的醫藥費而已。具體什麼對話也已經忘了,隻記得慶叔說“杜宴宴要求的任何事他都會答應”。

雖然她不知道慶叔為什麼會說這種話,但她不在意這句話背後的原因,她隻想賭一把這句話是依舊有效的。

所以她選擇了慶叔曾經的房間住下。

“杜宴宴要求你的任何事,你都會答應,是嗎?”她問影怪。

影怪沉默地點了點頭。

燈滅之後,方圓耳就躺倒在了床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并不怎麼困,隻是大概宿醉的後遺症還在,一直覺得哪哪兒都不舒服。

“等我回去……一定不喝酒了!”頓了下,他又改口:“少喝點……”說完又搖搖頭。“不,一點兒也不喝了。”

他把被子裹得更緊了點。

“還能回去嗎……”他緊閉着眼,不知道在問誰。

突然,一個嘶啞的聲音在被子外響起。

“你想回去嗎?”

方圓耳立馬睜開了眼,不敢動彈。

見沒有回應,聲音又問了一遍。不過似乎是轉了一圈。聲音這次是從身後傳來的。

“如果遇到怪物了,記得先觀察狀态,如果可以交流,那就去聊聊,無視的後果可能會更嚴重。”

這是蔺紀和告訴他倆的話。

方圓耳咬咬牙,戰戰兢兢的從被子中探出頭來。

他感覺到有東西在背後。

“阿……阿平?是你嗎?”

怪物的聲音雖然極其嘶啞,像是聲帶被割掉之後又重新縫上的艱澀感,但依舊能聽出是個少年的聲音。

眼前突然亮起了光。

方圓耳花了兩秒才意識到,亮光的是阿平的血。

阿平從他背後把頭繞了過來,正和他互反着對視。

不止七竅,阿平的臉上還有幾條橫越全臉的傷疤,身上也全是斷裂了、又被縫好的傷疤,現在都在流血,血發着瑩瑩粉光,滴落到額頭上、被子上、枕頭上,還有——方圓耳的臉上。

方圓耳腦中繃着的那根弦斷了。他發出“嗬嗬”的氣聲,身體開始不自覺的發抖。

阿平的手從旁邊繞過,把一把長近一米的大砍刀插在了方圓耳脖子前面。

被子被紮出了飛羽,帶來一陣嗆人的塵灰。

方圓耳終于緩過神來,他張嘴想要說話,但嗓子已經啞了,又狠狠咽了兩口唾沫才能出聲。

“阿,阿平,你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阿平盯着方圓耳不說話,過了幾秒,突然把手裡的大砍刀向前一揚,整個身子順勢翻了過來,站在地上,俯視着躺在床上的人。

“畫幅畫。”他說。

方圓耳被盯的瑟瑟發抖,但還是坐了起來。

“什……什麼樣的畫?”

“讓我滿意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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