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好褡裢之後,祖母翻身騎乘在托多獸背上,招呼希法趕緊跟上。
“希法,這次還得麻煩你幫忙帶路。”
沒能說服祖母回心轉意的希法抖了下耳朵,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
礙于祖母威嚴,她雖然心裡有點抵觸,但也順從遵守命令,騎上了另外一匹托多獸,作為向導走在前方,趁着夜色正好,重新踏上了遠行的路途。
雖然瞬間爆發速度有所不及,但要論起長途跋涉的耐力,托多獸可比希法她們強上不止一籌。
依靠托多獸的腳力,這次她們僅僅花了不到一天半的時間,就重新回到了這片希法剛離開不久的地方。
即使從希法口中間接聽說了房屋的樣子,但當祖母親眼見到那棟形狀怪異的建築時,她還是差點兒被這見所未見的東西驚掉了下巴。
那棟房子與城邦地表的廢墟完全不同,形狀格外方正,橫平豎直的線條比抻直的繩子還要标準。
建築側面是與皮膚顔色相近的灰色,頂部繪制了四枚神秘圖紋,房屋正面則是挂着風幹異獸頭顱,幾乎占滿了整面牆壁的透明窗戶,旁邊還有一大片又高又寬,表面刻鑿有均勻橫條,反射着銀白色光輝的奇怪東西。
這種特殊質感的光澤……
那東西會是金屬嗎?
回想起昔日在城邦中的種種見聞,即使是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阿米娜祖母,也始終不敢做出最終的判斷。
肉眼所及之處,這棟房屋沒有任何一扇可見的大門。
或許門洞就藏在那片銀白色的東西之下,也可能這棟房屋根本不存在出口。
也難怪希法反對她與屋子裡的怪人接觸。
如果她沒有推測出對方與豐饒紀元相關,或是沒從母親口中聽聞那則預言,阿米娜祖母也不敢保證,她是否還會做出這個過分大膽的選擇。
祖母強行按下因激動而顫抖的雙手,馭使托多獸走近那棟怪屋。
在神似透石的堅固屏障後面,那個高個子生物或許是發現了她們的蹤迹,拿着打孔的白色長槍,站在窗前警惕守衛。
那怪人皮膚蒼白光滑,穿着件露出胳膊的短袖白袍,也長了一頭與她們一樣的黑色頭發。
看到這點微妙的相似之處,祖母懸着的心竟莫名踏實了幾分。
下了托多獸之後,祖母雙手交叉,朝着透明屏障的方向鄭重行禮,模仿着城邦裡那些大人物的做派,刻意拉長了說話時的尾調。
“尊敬的大人,夜安。阿齊茲的阿米娜向您問好。”
屋内的高大人形歪了下腦袋,沉默着一言未發。
不管怎樣,對方沒有像對付異獸那樣,打開窗戶捅出長槍,或是投擲希法口中用透石包裹住的烈焰,對于祖母來說,這就是雙方可以溝通交涉的信号。
祖母對着希法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壯着膽子繼續試探問道。
“您降臨在焚日荒原之上,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嗎?”
“如果您需要的話,作為在這片土地上求生的遊蕩民,我與我的族人願意為您提供能力範圍之内的幫助。”
“……”
對方伸手摸了下鼻梁上的東西,表情一副漠然,還是沒有給出半點回應。
順着對方的動作,祖母這才注意到,那位大個子的鼻梁上,架着鑲嵌有透石薄片的黑色框架。
這不禁讓祖母聯想到城邦珍藏的某件稀世至寶——一柄從豐饒紀元留存至今,可以偵測遠方敵情的黃銅望遠鏡。
在望遠鏡的首尾兩端,似乎也鑲嵌着與之類似的透石薄片。
或許,那片透石的功能,也與望遠鏡有着某種相通之處。
果然,這家夥和數百年前的豐饒紀元有關。
祖母愈發笃定她此前的推斷。
“您的目标到底是什麼?”祖母用她最有底氣的語調沉聲說道,“方便的話,可否向我們透露一二?”
祖母好說歹說,可對方還是呆愣愣的一聲不吭。
躲在窗後的怪人擡起胳膊,先是指了下嘴巴,然後伸出長有五根手指的怪手,一邊用奇怪的韻律高聲吟唱,一邊左右搖晃了起來。
在短暫的驚惶之後,祖母不得不根據對方的肢體語言,勉強承認這樣一個事實。
住在屋子裡的那位大個子怪人,與她們這群遊蕩民語言不通,完全無法對話交流。
“祖母……”
希法扯了下祖母的罩衫,小聲問道。
“那怪人好像聽不懂人話的樣子……祖母,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