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言迹輕敲初雨頭頂。
想給她一點顔色瞧瞧,又不舍得真的弄疼她。
她壓抑聲線裡的竊喜,帶着撒嬌勁兒:“想聽你親口說嘛。”
“好好好,”言迹放低聲音,像哄鬧脾氣的女朋友,“我舍不得不管小魚。”
有很多個瞬間。
她和言迹靜默對視的分秒、她和言迹牽手時,體溫交換的觸感、她聽言迹像現在這樣放軟語氣哄她的時候……
很多次都想脫口而出,想不管不顧地告訴他,她很喜歡他。
每次即将開口,總剩最後一絲理智牽制她的沖動。
說出來之後呢,該怎麼收場。
言迹要是不願意和她轉變關系,往後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會有多尴尬?
她咬咬唇,又一次忍下表白的沖動。
算了,反正現在他們生活在一起,談不談戀愛無所謂,隻要言迹在她身邊就好。
公交車到站,他們坐在後排。
車上有暖氣,初雨還是覺得有些冷,她看到言迹的手指關節也因為剛才吹了些冷風在泛紅。
“言迹,你的手冷不冷?我的手有些冷。”她把自己的手伸到言迹面前,悄悄猜他會怎麼應對。
言迹握住她的手,塞進他棉服外套的寬大口袋:“我給你暖暖。”
她的眼神直視前方,手指在他口袋裡活動,主動和他十指相扣。
好像隻是覺得十指相扣比較好玩,完全不管這個動作代表多麼親密的關系。
言迹側眸微凝她側臉,沒說什麼,就讓她這麼握着。
默許她的言行舉止越來越放肆。
公交車勻速行駛,窗玻璃罩層薄霧,模糊車外景色。
視野範圍裡最清晰的,就是身邊人的存在。
初雨稚嫩的青澀瞳眸中,攀附幾分發自内心的愉快。
她的生活終于不再是苦澀的單曲循環,顯然已拉開下一篇章的序幕。
今年寒假和去年寒假最大的區别就是,今年依靠小太陽取暖器,過了一個不太冷的冬天。
春天如約到來,氣溫回升。
言迹挑天氣還不錯的日子,帶初雨去醫院複查畏光症。
心理醫生詢問過情況,說恢複的可以,問她還有沒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最好做個神經系統方面的全面檢查。
突然間,過往的一些不适,在腦海裡瘋狂提醒她。
手指麻木無力、食欲下降、偶爾呼吸困難、小腿抽筋……
這些症狀沒有嚴重到影響正常生活的地步,忍忍就過去了。
應該沒什麼大事。
言迹賺錢不容易,不用花冤枉錢做一些沒必要的檢查。
初雨決意隐瞞:“沒有其他不舒服,謝謝醫生。”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言迹一臉正色:“小魚,你真沒有别的不舒服?”
她趕忙掩飾:“真的沒有呀。”
言迹又不是傻子,她那麼明顯的欲蓋彌彰,怎麼會看不出。
“可是,如果真的沒有不舒服,你應該會馬上回答醫生的問題,剛才你遲疑了兩三秒,在想什麼事情?”
他反複追問,生怕初雨隐瞞病情。
“真的沒有……”初雨低頭看腳尖,“我總要好好回憶一下,才能保證沒有遺漏什麼症狀吧。”
言迹覺得要是這樣的話,也合乎邏輯。
氣氛短暫僵持。
言迹仔細分辨,到底是他太敏感容易多心,還是初雨真的在掩蓋真實情況。
“我餓了。”初雨擡眸看向她,眼眸中的無辜和可憐,是她早已會在他面前熟練運用的伎倆。
她知道,每次她用這樣的眼神望向言迹,他就會敗下陣來,同意她任何條件。
這次也不例外。
言迹整理好情緒,溫聲:“走吧,我們去吃飯。”
初雨跟着他往醫院外走,聽到他補充:“往後要是有哪裡不舒服,你及時告訴我。”
“嗯嗯,肯定會的。”她口頭上答應着。
現階段的初雨,和初雪離世那段時期的初雨,簡直判若兩人。
她不再像發病期那樣沉靜憂郁,笑容和話都變多了些,心态更好,比起整日悶在家裡,她更喜歡出門曬曬太陽,整個人被灌注大量鮮活的生命力。
生活就此正式步入正軌。
言迹開學後,忙于學業和兼職。
初雨趁言迹不在家的時間,打開手機的搜索功能,查詢附近哪裡有許願很靈的寺廟。
她本不信這些。
但事實擺在面前,她康複速度快,估計也有言迹幫她求的平安祛病符起了作用。
既然這麼靈驗,她也想去寺廟幫言迹求一個保佑他身體健康的符。
距離言迹上次睡美人綜合症發作,過去近一年的時間。
他說過、她也查過,這個病确實有自愈可能,說不定現在就是徹底痊愈了呢?
為給心理上多一點踏實,她決定去求個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