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多的賞你了。”
搞定了,本姑娘忙了一天終于可以休息了!
趙持盈非常闊氣地扔下一個一兩的銀錠,便哼着小曲離開了。
那夥計自是喜笑顔開,正當他打算熄燈打烊時,竟發現多日不見的東家就站在自己後面。
這藥鋪的東家是個幹瘦微駝的小老頭,鋪子裡燭火微弱,光線昏暗,他躲在藥案後與陰影融為一體,這夥計竟毫不知情!
“東...東家?您什麼時候來的?”
那老頭笑而不語,隻是伸出手。
夥計非常不情願地将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銀錠遞了過去。
隻聽老頭嘶啞的聲音響起:
“逗你呢臭小子,你拿着這錢休幾天假吧,鋪子先關幾天。”
“謝謝您,您真是菩薩心腸!那什麼時候再開呢?”
“老夫如何知道?聽天由命咯。”
待夥計高高興興地回去歇下,那老頭才撿起趙持盈留下的缿筒。
他就這幽暗的燭光,眯着眼看完後,便迅速将信燒掉。
小丫頭剛才的暗号講的倒熟練。兩人約定的暗号是:先背出麻黃湯藥方,再故意講成桂枝湯,便是“有新消息”。隻要一劑的量,便是險到毫颠的消息要上報。
他在後面聽到前面的暗号,就趁着夥計取藥時出來了。
但趙家這丫頭還是太嫩,不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老頭想着信上的内容,眼前浮現出趙持盈那張毫無心計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他的眉頭舒展,心情似乎仍是很好。
因為,他其實并不關心自己手下的趙持盈是否暴露。
若不暴露,計劃正常進行;若暴露,趙慕崧的名号夠響夠亮,足以庇護他女兒的性命。且她的暴露還可以發揮餘熱為他打掩護。
思至此,他又眯着眼望向朱府的方向,喃喃道:
“多年不見,一見面你就受了傷,這讓老夫回去怎麼交代……”
若是有人在此見到這個瘦骨嶙峋的老頭,定會大驚:隐居多年的蘇神醫竟然在固始開了個藥鋪?
其實,蘇上清暗中經營這個藥鋪很久了,他并不上心、也沒有經商頭腦。自打交到他手中,這藥鋪便連年虧損,入不敷出。
然而,這隻不過是他手下虧損的萬千藥鋪之一。
誰能想到不問世事,淡泊名利,視萬物為身外之物,一心研究醫術的蘇神醫手下竟有這麼多的産業?
但相較“産業”,蘇上清一般叫他們“據點”。
這些不起眼的據點聚沙成塔,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情報組織清閟閣的觸角,爬遍大梁的各個角落。
這清閟閣成立于先帝時期,憑空而起,短短數年便名聲大噪,威懾江湖。
創建此閣的第一任閣主曾對外揚言,天下事大到敵國軍事動向,小到鄉野老妪閑話,無一不在清閟閣掌握之中。
即便先前不知,雇主隻要開了價,也定能尋來。
有人戲言,所有看似不起眼的風吹草動都在情閟閣的牌桌上待價而沽。
更有傳言稱,先帝曾三次向清閟閣閣主購買情報。
這閣主極為神秘,不知男女老少,在内廷無數絕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取走了黃金萬兩,還張狂留下字條:“銀貨兩訖” 四字後潇灑離去,不知所蹤。
蘇上清望了一會兒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之後便重新坐回藥案後面。
他也不多點幾盞燭台,在一片黑暗中借着瑩瑩微光,繼續搗鼓他的研究。
直到東方既白時分,他方才眯上眼睛,就地睡了過去。
片刻後,窗外的一個黑影動了動,見他睡熟,便悄然離去。
趙持盈回到客棧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待她驚醒過來,便立刻查看昨天取來的藥材,果然發現藥丸裡面暗藏了上峰傳遞的新任務。
“什麼?刺殺李桃李?”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認了一遍自己有沒有看錯,最後絕望地閉上眼睛。
上頭有沒有搞錯啊?刺殺他幹嘛?且不說此人心機深沉,刺殺他可不容易,再者我也在信上寫了,朱家娘子被他擄走純屬我的猜測,這真相如何尚不可知.......
不對,若是他有意加害,還給她療傷送回家幹嘛?
對呀!這壓根就說不通,我不會誤導上峰了吧?
趙持盈越想越驚慌,她一着急,就開始自言自語,原地踱步。
“算了!我現在先去李府瞧瞧,看情況裝個樣子。”
“再怎麼說,不能濫殺無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