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沈知序無心躲閃,後背被精準擊中。
趙持盈趁他受傷分神,抓緊機會一溜煙跑了。
陳書瑤徹底慌了——她本以為以沈知序的功夫定能避開,沒想到他卻硬生生抗了這一擊。
“沈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知序隻能轉身安撫陳書瑤,他嘴角仍噙着笑,但那笑如幽深湖面上的水波,在他回頭看向趙持盈消失的位置時轉瞬即逝。
陳書瑤走後,他來不及處理背上的燙傷,就直接折返宴席。
他前腳剛準備踏進門檻,就看到朱嘉予出現在自己旁邊。
兩人都有些尴尬。
同時回來啊......
沈知序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朱嘉予,同時收回了邁出的腳,示意朱嘉予先行。
朱嘉予不知道自己替人背上了一口大鍋,見他突然謙讓也沒往心裡去,就先進去了。
沈知序在她擡腳的瞬間,瞧見了她鞋後跟沾上的草泥。
好啊,敢跟蹤小爺。
那就别怪小爺投桃報李了。
酒過三巡後,沈知序借着酒勁兒向徐盛提議道:“知州大人,光喝酒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玩搜尋隐君子如何?”
隐君子是一種時下頗為風靡的酒令。大緻規則是先由令官書寫紙阄放入匣中,具體身份有“司舉”、“秘閣”、“隐君子”、“聘使”、“館主”各一位和若幹“士”。
衆賓客進行抓阄随機抽取身份貼。随後衆人依次發言,士負責默默觀察尋找,司舉負責察舉隐君子,秘閣進行協助判斷,聘使和館主則需渾水摸魚掩護隐君子。士如果得到了“司舉”則可以參加貢舉,得到了“秘閣”則可以幫助司舉搜尋隐君子。
問答環節隻有三次,司舉成功找出隐君子、聘使和館主受罰飲酒;若失敗,司舉和秘閣飲酒;餘人就算發現了隐君子身份,亦不得提示司舉。
在簡單聽令官介紹完規則後,朱嘉予差點笑出聲來。
這不就是簡易版阿瓦隆?
要知道她在穿越前,可是朋友中公認的阿瓦隆高手。
李唯簡也高聲附和沈知序的提議。
徐盛不知道這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确實本着能不得罪沈就不得罪沈的原則,連忙稱贊“觀察使大人有品位,不似那些文人酸腐,就知道吟詩作詞。”
飛花令玩膩了,隐君子确實新鮮,若有人急眼了更是精彩。
衆人都有心看熱鬧,紛紛連聲叫好。
沈知序正欲喚來阿婧做令官,卻被陳書瑤搶先一步:“沈大人,陳大人,小女願做令官,為大家助興。”
徐盛一看是鎮國大将軍陳賀的女兒,心想這個也不能得罪,急忙應允道謝。
見陳書瑤又打亂了自己的計劃,沈知序雖不甘,隻能悄悄給阿婧使眼色。
阿婧會意,借口講解規則,陪着陳書瑤去裡堂寫書帖。
因朱松柏是白身,朱柳先前很少參加這種上流社會聚會,因而今日來的很多人朱嘉予都不認識,見很多年輕女客都在交頭接耳,她好奇地仔細聽了聽。
“聽說這陳二娘子是借口探親,實際專程來看望沈郎君的。”
“那可不,人家兩個早有婚約,陳姐姐是看望未來夫君。”
“瞧你這話說的,羞死了!”
“還是陳二娘子命好,娃娃親的夫婿長得一表人才...”
“魏姐兒,你可是羨慕陳姐姐啊?”
“你這丫頭,就知道胡說!”
其他女客們早就熟識,在那邊打成一團,好不熱鬧,朱嘉予一個人孤零零地坐着,卻挺直了身子耳聽八方,努力不錯過一個八卦。
李唯簡一直在暗中留意她,見她落單本想上前關心幾句,但又看到她臉上浮現出平和的微笑,暗暗思忖道:此女真令人刮目相看,雖形單影隻卻能泰然自若,倒是可敬。
朱嘉予不知道自己八卦精神受到高度評價,她隻恨手邊沒有瓜子。
沒想到啊沈知序,表面一本正經的,背後居然欠下這麼多桃花債。
不一會兒,陳書瑤出來了,遊戲正式開始。
男客與女客隔簾對坐,先男後女依次抓紙阄。
按坐席,朱嘉予是最後一個,她把手伸進去,裡面隻剩下一個質感有些粗糙的紙團,她沒有多想,就拿了出來。
“請各位官人、娘子查看身份帖。”
她聞言展開那紙團,上面寫得是“聘使”。
......不愧是我,每次這種社交推理遊戲都能抽到“狼”。
她看清楚後就将紙團撕碎,習慣性快速掃視了一圈四周——衆人形色各異,有的人如釋重負,有的人難掩欣喜,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坐立不安,有的人面露詫色。
最後,她的目光停到了表情最不自然的那兩位面前。
第一位是潢川縣令,前陣子恰好來固始找徐盛彙報政務,被徐盛留到今日給沈知序接風。
自衆人打開身份貼後,此人就如芒在背,尤其緊張。
他或許有特殊身份。
第二個可疑的人是沈知序。這小子一副見鬼的模樣,方才那勝券在握的自信蕩然無存。
雖不知拿了什麼牌,定是他事與願違的牌。
見潢川縣令小心翼翼試圖和沈知序眼神交流,後者一臉陰霾不予理會的樣子,朱嘉予恍然大悟。
原來這小子剛才做手腳了啊,不過似乎沒有得逞。
不知他究竟想借這遊戲幹什麼,總之小心為上。
朱嘉予的觀察不過持續了短暫一瞬,陳書瑤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請抽到司舉的貴客出列。”
沈知序默默站起,向衆人抱拳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