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前夜，高詩月聽說市區會舉行盛大的萬聖節遊行，于是晚上拉着歐微西去湊熱鬧。
今年是愛爾蘭疫情結束後的第一次萬聖節巡遊活動。
此時街頭巷尾成千上萬的南瓜燈被點亮，将夜晚的城市點綴得如夢似幻。
街上的小朋友們穿着奇裝異服，成群結隊地提着籃子挨家挨戶敲門要糖果，奶聲奶氣地說着“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
巡遊開始。女巫、骷髅頭、吸血鬼和喪屍等各路妖魔鬼怪沿着街道浩浩蕩蕩而來。由于現場的恐怖裝置過于逼真，把歐微西和高詩月吓得連連輕聲尖叫。
萬聖節起源于愛爾蘭古老的薩溫節，是凱爾特人慶祝夏天結束，冬天開始的日子。他們相信在這一天，生死世界的邊界會變得模糊，亡靈會回到人類世界遊走。因此為了驅趕這些鬼魂，人們紛紛戴上面具，打扮成鬼怪，上街點亮篝火，用光亮吓退惡靈。
一番熱鬧刺激的巡遊結束，高詩月意猶未盡。
她挽着歐微西的手，一臉興奮地說：“微西，你看見學校學聯前幾天發的郵件了嗎？”
“什麼郵件？”
“萬聖節的慶祝郵件。”高詩月眼冒金光，“今晚學校好像在附近酒吧組織了萬聖節活動。”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期待地搓了搓手，“說不定有很多我們學校的帥哥！”
見高詩月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歐微西隻好點頭答應。
一進酒吧，萬聖節的氛圍撲面而來。
歐微西往吧裡掃視一圈，裡面不論男女全是萬聖節裝扮。有的臉上畫着鬼魅的妝容，有的戴着各種裝飾掩面，有的穿着誇張的幽靈鬼怪服裝。
隻有她和高詩月等寥寥幾人沒有裝扮，反而在人群中有些顯眼和突兀。
兩人找了個角落，點了瓶威士忌。
酒上來。
高詩月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随即她“嘶”地一聲砸砸嘴，吐槽道：“這玩意兒也太難喝了，好辣。”
“還不如杜晨宇上次帶我們去喝的。”
最近歐微西時常聽見高詩月把杜晨宇名字挂嘴邊，于是她抿着嘴笑問：“你現在和杜晨宇什麼情況？”
聞言，高詩月用胳膊肘碰碰歐微西，羞澀道，“什麼什麼情況，就朋友嘛。”
“倒是你。”她說完眼睛咕噜一轉，笑嘻嘻地問，“和那個放牛的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歐微西學着她的回答，明知故問道。
“侯小妍給我說，她前陣子可看見一個外國小鮮肉深更半夜開車來找你喲。”高詩月繼續嬉皮笑臉，“是不是他？”
聞言，歐微西先是訝異，随後反應過來侯小妍住她隔壁，房間也臨街。希裡安來樓下找她那晚，侯小妍定是在房間裡看見了。
歐微西頓感無奈。這陣子她把自己僞裝得很好，一點兒也沒顯露出自己的異樣和落寞。現在她更是沒必要多此一舉，給高詩月解釋那晚的事。
歐微西諱莫如深地一笑，然後往自己杯裡倒入威士忌酒。
她端起酒杯在手中晃動兩下，杯裡的冰球也随着她的心開始搖擺。
突然提及希裡安，她的心情莫名有些煩躁，這幾日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緒又開始波濤洶湧。
她把威士忌杯舉到眼前，細細觀察着杯中。晶瑩剔透的冰球被琥珀色酒液包裹，正一點點，一點點，悄悄融化。
而她心底的某種情愫也開始一寸寸，一寸寸蔓延開來。
半晌後，她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個酒辣嗎？沒覺得呢。
接着，兩人舉杯對飲一番。
喝了一陣後，高詩月站起身來，“微西，我去上個廁所。”
而後她瞅着歐微西還在咕噜咕噜一頓猛灌，忍不住勸道：“你少喝點。”
高詩月離開後，歐微西麻木地掏出手機，點開同希裡安的WhatsApp聊天框。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那晚：
【我在你樓下，你下來】
【你不下來我就摁門鈴，或者在樓下叫你，直到你下來為止】
…
那晚的畫面浮現眼前。
希裡安帶着痛意的質問，而後又放低身段乞求解釋。
而她卻依舊态度冷漠決絕地把他趕走。
每每想到那時的畫面，她都不禁質問自己那晚為什麼要如此決絕呢？
而希裡安呢，她叫他不要再來找她，他就真的一言不發地消失在她的世界了嗎？！
想到這，歐微西又有些忿然。
但是——她自己又還在期盼些什麼呢？
沒有。
她對自己否認道，她隻是情緒需要找一個宣洩的出口。
于是，歐微西在心裡一遍遍質疑着自己，又一遍遍地為自己辯解着，兩個自己在内心瘋狂拔河。
但在剛才，一聊到希裡安時，她的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
她之前所有的強裝鎮定被想念瞬間推翻。
她真的好想他…
想到這裡，歐微西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吧裡光影交錯，南瓜燈不斷閃爍。聒噪的音樂撕裂着歐微西脆弱的情緒，綿延的想念開始化為濃郁的悲傷。
午夜時分，大家在吧裡歡快地齊聲喊着“Happy Halloween”。
而歐微西卻兀自趴在桌面，脫下長日佯裝堅強的假面，眼眶裡已然裹滿淚珠。
他們不會再聯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牽扯了…這個認知令歐微西胸口陣痛。
歐微西給空杯添上酒，恨恨地又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不知道是酒精度數本就不低，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一會兒，一陣飄飄然的醉意就湧上頭。
歐微西“咚”一聲趴在桌上，把頭枕在小臂上，腦子越來越沉。
她雙眼迷離地看着眼前的世界，舞池中央群魔亂舞的人群逐漸變成一團朦胧。
“微西。”
這時，歐微西頭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語氣溫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