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不行的。”
驟然間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謝一程一個激靈,差點從他的棚屋中滾出去。
他探出頭去,小心翼翼地向外看。
外面站着一個當地土著……這是謝一程的第一個想法。
那人的頭發胡子一大把,亂糟糟的,根本看不出年齡,唯有一雙眼睛,極為明亮。令人在意的是他一隻左手齊腕斷掉了,不過傷口已經長起來了,顯然不是近期才受的傷。
意識到對方身上裹着一件獸皮作為衣服的時候,謝一程簡直羞愧到無地自容。他覺得比起對方,自己才更像是原始人。
“對不起,你說什麼?”年輕人小心翼翼地問對方,“什麼叫不行的?”
那人指着腳邊的河水,又指了指他搭窩棚的那棵樹。“水會漲到那裡。”
謝一程一驚。對方的意思是,河水漲起來的話,會淹沒自己的營地。這個情報可太重要了。
“真的謝謝你,我會立刻換地方的。對了,”年輕人試着向他套話,“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黑樹林。”
“……謝謝。”
這個答案說了跟沒說一樣。謝一程直覺自己不應該指望能從對方口中獲得什麼有意義的答案,隻得作罷,開始動手拆家。
對方完全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他也不認為自己能使喚一個當地土著來幫忙。好不容易拆掉所有“瓦片”,結果一回頭,謝一程差點沒吓得直接背過氣去。
一隻足有兩米來高的白狼正靜靜地站在河邊,就在那個家夥剛才待的位置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至于那個家夥,不知何時不見了。
謝一程渾身僵硬,唯恐自己好不容易多來的這一條狗命,轉眼就要雙手奉上了。
等一下……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隻狼,少了一隻左前爪。
剛才那個人……
這可能嗎?!
……這個新世界有德魯伊這個種族是嗎?
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白狼幽幽地看他一眼,轉身沿着河離開了。它的步履隻是有那麼一點踉跄,卻依然輕靈。在這一刻,謝一程在心驚膽戰之餘,甚至覺得有點賞心悅目。
狼走了,年輕人現在才有心思仔細觀察一下地表。以他貧瘠的求生經驗來看,無論怎麼都看不出這裡會被水淹沒。
不管是經驗還是能力,在這個原始的叢林中,現代人不會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自己在當地土著的面前,也沒資格有什麼優越感。謝一程很感激對方願意站出來提點自己,他完全可以不說,看着自己是如何的被水淹沒不知所措嘛。總之,謝一程從善如流,決定把窩棚挪到遠一點的地方。
挑選半天,他又選定了一棵長歪的樹,盡管不如前一棵那麼恰到好處,退而求其次也算是不錯的了。這個地方遠離河邊,不過距離那棵白樹更近,透過一側的綠,能看到那片影影綽綽的白。
年輕人把自己的“建材”全部搬過來,花費了些時間,重新搭建起一處窩棚。
太累了。謝一程坐在地上休息,又累又餓又渴,完全不想動。他不敢直接去喝生水,萬一感染疾病,這裡可沒有醫院和藥房,估計就直接涼涼了。
現在他有點後悔,應當把生火的優先級調高的。先把火生起來多好?即使夜裡沒有窩棚住,守在火堆邊也會安全很多阿。自己在想啥呢?!他啧了一聲,懊悔歸懊悔,把腸子悔青了也沒法在現實中帶來什麼幫助,盡快行動起來才是真的。
光抓來一把幹枯的草葉當火絨是不夠的。幹燥易燃的木頭基座,點火用的弓和鑽,細而結實的藤蔓,大量柴火,每一項都需要時間來準備。
年輕人開始去附近搜尋各種木頭帶回來,還驚喜地找回來一塊很薄,一側很尖銳的石頭,可以當個簡單的石刀用。撿回來的樹枝在窩棚旁邊堆成小山,這才算準備萬全。謝一程開始加工幹燥的木塊,挖一個凹槽,從凹槽到木塊的側面,用石刀慢慢磨出一個缺口,将來要從這裡傾倒燃屑。帶彈性的木條作為弓,牢牢拴上藤蔓。手鑽是一根圓柱形的木條,需要将一端磨成錐形,這項工作也耗費了他不少時間。
好在身體似乎是在漸漸恢複,他一個人慢悠悠地折騰,倒也是在一點點進步。
眼看天色漸黑,确認東西準備齊全,火絨和柴火都在手邊,謝一程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手動生火。
“加油!”
這必然是一項非常耗費時間的工作。年輕人在簡陋的鑽身上擰過一圈藤蔓制作的弓弦,讓它立在基座和手上的另一塊木頭之間,然後拉動手中的弓,讓鑽尖在木塊基座上不斷旋轉,制造燃屑。
這地方沒有鐘表,對時間沒有任何概念,但在鋸斷了兩根藤蔓,頭頂亮起無數星辰後,他也知道時間過去很久了。
結果就是,依然沒能看見一丁點火星。謝一程渾身無力,手臂更是酸痛得要命,他決定先去睡覺,養精蓄銳,明天等太陽出來了再繼續。相信有陽光的溫暖加持,生火還會更容易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