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程從未想過會在叢林裡看到這樣的生物,在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的認知中,叢林中能存在的最危險的大型動物,頂多不過是豹子、老虎、野豬、熊、野象之類的。
此刻眼前的這一位,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想象中。
完全不認識。
或許它應該是某種野豬?至少腦袋的形狀看上去比較接近。可它至少有三米高,而且頭上生滿尖銳的刺,獠牙更是從嘴裡胡亂地向外生長。但願它的眼神不怎麼好,因為自己甚至沒能看清它的眼睛是在那堆尖刺裡的哪個地方。它的四肢短且粗壯,這一點完全不像野豬,更像是河馬或是大象。在地面上走動的時候,那厚實的腳掌支撐起它的體重,踩得地面下陷,形成這條極為明顯的獸道。
當然,此刻不是鑒賞神奇動物的時候,巨大的恐懼攫取住年輕人的心髒,讓他全身僵硬,頭皮更是在一瞬間炸開。
那隻野獸同樣被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類吓到。它愣了一下,緊接着大吼一聲,迅速移動着四肢向人類跑來。
謝一程帶來的木棍早在布置陷阱的時候被随手丢到一邊了。打架?那是什麼?不存在的。
腦袋裡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掉頭就跑!
腎上腺素盡職盡責地發揮作用,支撐着他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幾乎是靠直覺避開前方的一切障礙,穿過茂盛的灌木,繞過兩棵攔路的巨木,年輕人像兔子一樣準确地躍過盤虬的樹根,之後手腳并用地爬上一棵長歪的大樹。
關鍵時刻他真的是靠直覺選中方圓數米之内最适合自己攀爬的一棵樹。一口氣爬到至少三層樓的高度,謝一程才驚魂未定地停下來,緊緊摟着枝幹向樹下望去。
從枝葉的縫隙間可以看到,那隻野獸被低矮茂盛的植物和巨木旺盛的根系絆住腳步,追丢了目标,此刻正在下方團團轉。
萬幸的是它的眼神的确不好,完全沒有擡頭看過樹上。它随便找了一棵樹撞了幾下,又瘋狂地刨了陣土洩憤,這才不情不願地返回它的獸道。
短短幾十秒的逃命經曆,簡直耗空了謝一程的精神。他感到整個身體都在止不住地顫抖,隻能死死抱住樹枝,努力平複呼吸。那隻野獸确實走了,但他遲遲不敢下去。直到再不抓緊趕路天就要黑了,他這才做好心理建設,離開這處臨時庇護所。
在這段時間裡,謝一程想明白了,一直以來自己都忽略了“庇護所”的作用,忽略了武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能活到現在,是命好,是運氣好。這個世界依然是優勝劣汰的自然界,危險無處不在,走錯一步就會死。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安全的重要性,真是大錯特錯。
老天爺好心賞給自己的第二條命,不是拿來肆意揮霍的。現在,該把安全優先級調到最高了。
恐懼和軟弱隻會加速自己的滅亡。要竭盡所能地強大起來,就應當從各方各面進行合理規劃。
謝一程人在樹上一動不動,腦子卻逐漸恢複了運作。他很快就确定好了接下來該做哪些事。
說到安全,不外乎是考慮庇護所的安全與自己自身的安全。身為弱雞現代人,在手拿武器也依舊是半個殘廢的情況下,當然不能對此寄予厚望,那不科學。有個趁手家夥,隻是聊勝于無的安慰。所以眼下,武器可以有,簡單粗暴的就能用。馬上找根木棍即可,一定要記住,不能再随手亂扔了……
住所是重點,應該會成為慢工出細活,能起到大作用的堡壘。如果沒有一個安全屋用來休息,精神始終緊繃的話,很塊就會崩潰的。不能再偷懶,也不能再有任何借口,要讓那個簡陋的窩棚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庇護所,要讓自己在夜間也能夠安然入睡。
可以從簡單的事情做起,比如先在屋子四周安置一圈圍欄。
年輕人從樹上溜下來,從地上撿了根半米長的木棍防身,時刻保持着謹慎與警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屋。火焰還在燃燒,那橙紅色的暖光與回到家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添了些幹樹枝讓火燒旺,謝一程立刻開始在附近搜尋合适的圍欄材料。
介于已經在周圍出入過很多次了,實在是沒見過什麼帶刺的東西,年輕人隻好找來一種比較堅硬又茂密的灌木,連着根揪回來,在四周連栽帶擺,繞屋一圈,臨時搭建出一個圍欄。精心挑選出一株枝幹很好上手拿的,被他擺在窩棚的正面,出入的時候手動挪開,當作一個栅欄門。
真正的圍欄或者說籬笆,當然是可以考慮的而且是非常優秀的東西,但今天不行,時間上不允許。
用最快的速度搞定這些灌木,天色已經入夜。謝一程不再往外跑,他坐在火邊整理現有的石材。
年輕人翻找之前從河邊帶回來的那些石頭,挨個檢查它們的尖銳程度,時而用其他石頭試着敲打,最終挑出一枚手指長短的尖細石頭,和一塊巴掌大小的石斧。
他用藤蔓将尖石仔細地綁在帶回來的木棍的一端。
這是一支簡單的矛。相當粗糙,卻是貨真價實的,由現代人謝一程親手制作的第一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