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就是不開這個口。
為什麼呢?
謝一程以前不是沒和修狗偷偷跑過黑樹林,就是這次更艱難了一點。當他們趕到叢林邊界的時候,天都要黑了。他們沒有打算過夜,便直接鑽進叢林。
有白在身邊,倒是沒什麼可害怕的。倘若是自己單獨帶着灰出行,就必須考慮怎麼度過一個寒冷的夜晚。
當然,其中最可怕的就是寒冷。睡一宿覺,再也醒不過來就太得不償失了。
下次要帶上睡覺用的毛皮和放在杯子裡的燃木。如果能做個睡袋就好了……帳篷呢?也不太行,難度太高了。
謝一程打算這次就先這樣,下次再改進出行的計劃。
在修狗的帶領下,他順利地找到那棵神秘的白樹。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在這棵樹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時間的流逝,永遠有花朵在開放,有果實在生長,在成熟。
太神奇了。
年輕人情真意切地感謝這個大自然的饋贈。低頭向這巨樹拜了拜,他就開始挑揀垂落到地面上的果實。
謝一程摩挲着那些果實,有不少都是可以摘下來吃的。不過他并不貪多,隻撿了四五個合适的。一定要注重可持續發展,目前自己還不會種植,吃光恐怕就要絕種了。那太罪惡。
此刻,天色已經暗了,叢林本就光線昏暗,徹底陷入一場濃重的黑。他們沒有照明,白樹仿佛在微微發着光,即使是謝一程,也能看到它附近的東西。
他正把挑好的果實碼放在雪橇裡,巨大的白狼忽然立起耳朵,警惕地盯着叢林深處的黑暗。
它的背毛豎立起來。
腳下的狼崽嗷嗷叫起來,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寂靜。
黑暗中出現了另一抹白色,謝一程也看到了。
白狼,紅眼睛,蒼白的巨樹,詭異的叢林。這樣的畫面,多少有些恐怖了。
然而作為一個大家都認識的狼……好像……也沒那麼恐怖。
龍變成人形,慢慢走近,在距離白樹有個十米遠的地方站住。白依然維持着狼型,警惕地盯着他。
“我還在想什麼東西會在這裡,沒想到是你們。”龍的語氣很自然,“雌性不應該跑到黑樹林裡的,不是嗎?”
“我有我的一些,計劃。”才說完,謝一程就忍不住想,我仿佛說了些什麼?這就是我的廢話文學嗎?
“你拿這些回去吃?”龍看向他手裡的果實,顯然這個雌性摘了幾個,正在往他的那個雪橇上放。
“沒錯。”
下一秒,龍很奇怪地盯着白,不理解之餘,好像還有點嫌棄。“你沒給他獵夠吃的嗎?”
白簡直要氣炸了。他無法再理智地當一隻狼,立刻變回人形來汪汪。“不是!是程自己要來的!我給了他很多肉,以後也會給他更多的肉!我不會讓他餓肚子的!”
等等,這是個什麼奇葩的展開……沒辦法,謝一程又向龍解釋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哦哦!原來是這樣!”龍連連點頭,“你做得對。我可看過有些雌性,寒季過後就回到獸神的懷抱。就因為靠他們自己,沒辦法找到更多吃的,也不想離開他們的窩。”
他對于程的誇贊,讓白的臉色好了許多。不難想象,如果龍敢因為這件事情說程的不是,他們兩個恐怕要立即打上一架。
龍透露出的消息,令年輕人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寒意。這隻狼或許見過許多場死亡,因為寒冷和饑餓失去性命,而且,還不止一兩個。
寒季真正的冷酷,恐怕自己還未曾體會,謝一程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絕不能掉以輕心,要對大自然更加敬畏。
“聽起來你知道得不少,”白對他的态度和緩了些,“你以前在什麼部落?”
“灰狼部落。”
謝一程幾乎無法控制地想,這家夥該不會是個得了白化病的灰狼吧?但這年頭也不會有什麼獸醫來下這個定論。
……事已至此,随便吧。
“其實并不應該這麼說,因為我從小就被他們趕出來了,”龍很無所謂地笑笑,“我活了這麼多年,走過許多地方,也見過不少事情。我隻能說,他做的是對的。”
龍再一次想,這個雌性的想法真的很不錯,更重要的是他不光是想想,他還做到了。如果雪狼部落肯讓他成為領導者,部落一定會變得更強大。
就在他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和白同時一凜,他們聽到了同一種聲音。
狼嚎。
遙遠的狼嚎。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