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強者為上,根本沒有過“禅位”的概念。龍雖然也一開始不适應,但很快就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開始有人來挑戰他了。
獸人們刻在骨子裡的戰鬥本能,讓他們樂于分個高下。
最先挑戰新首領的是黑。臉上帶着傷疤,一臉兇相的獸人其實早在龍尚未加入部落的時候就和他交過手了,或許那時說不好雙方誰更厲害點。但認識的日子久了,借此機會再打一場也不錯。
他們将地點選在開闊的石頭山上,鬧出多大動靜也不會影響到族人的正常生活。不過大多數獸人都跟來看熱鬧了,雪白的狼群感興趣地站成一個大大的圈。
謝一程帶着狼崽,也坐在白的背上,被他帶過來長長見識。
“如果龍被打敗了,那首領應該誰來做?”從山洞出發的時候,謝一程向白虛心求教。
白想也不想。“當然是黑。”
謝一程琢磨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鳴把首領之位傳給龍,隻是省去了他們兩個之間打一架的過程,當然,重傷的首領也的确打不過現在的龍。所以黑的行為……從理論上講,其實可以視作他在挑戰新的首領吧?
這麼一想,倒也沒問題。
腦袋裡随意思索着,謝一程的視線卻始終落在争鬥的雙方身上。雪白的狼毛被撕扯掉,一簇一簇飛舞。石頭地上細碎的沙礫被揚起,偶爾甚至會看不清它們激烈的交鋒。原始的兇悍自血液的潑濺中綻放。
年輕人曾經擔心地問過白,在争首領之位的時候,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得到的答複是大家不會做過分的事情。
現代人不是什麼戰鬥的高手,謝一程的确看不太懂,不過畢竟親眼見過它們和灰狼以命搏命的厮殺,所以眼前這場景,還是讓他相信這兩個家夥彼此都留了力。
果然,抱着觀賞的目的看……不,也不太對。
謝一程恍惚間覺得自己這難道不是在看古羅馬的鬥獸嗎?
嘶,也太怪了。
在漫天揚塵中,龍使了個巧勁,借着沖撞的力道将黑絆倒在地,翻了個面,尖利的狼牙抵在相對柔軟的腹肉上。黑停下了動作,劇烈呼吸了幾下。
四周安靜極了。
過了幾秒,被壓制在地的狼變回了人形。
“我認可你了,首領。”黑面無表情。
龍微微眯起眼睛,盯了他兩秒,這才昂起頭,屬于勝利者的嚎叫在廣袤的石頭山中響起。身邊接二連三的狼嚎逐漸跟上了它的腔調,在荒原的風中傳向遠方,宣告着狼群首領的存在。
在這樣的日子裡,大巫沒有露面。他不會出席每一場針對首領的挑戰。一旦真的需要更換首領了,部落裡沒人會隐瞞的,他得到消息後,自然會準備和獸神溝通的儀式。
獸人們強悍的體格讓他們表皮的傷口很快就會痊愈。沒過兩天,下一場打架的邀約就來了。
毫無疑問黑是個身強力壯的獸人。然而部落裡第二強壯的人,是雷。
“我其實不想當首領,不過,總要看看你的本事。”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在體力和力量上,體型更大的雷占據天然優勢。不過論到戰鬥的意識和靈活程度,還是流浪多年,總會面對危難的龍要更勝一籌。
謝一程開始從它們的打鬥中看出一些東西來。
在硬碰了兩三次後,龍開始改變策略。他靈活地周轉,避開能讓雷橫沖直撞的可能,帶着它小範圍兜圈。
這一次,圍觀的狼群圈子散得極大。因為它們兩個一直在跑動,連正面對抗都變少了。誰也不能說這不是戰鬥,方法不同而已。
基本上不會波及圍觀者,白索性變成人形,低聲和阿灰說話。
“你看,龍剛才那個角度,就讓雷的動作很别扭,根本咬不到就必須轉彎了。”
“你和龍,誰比較厲害?”阿灰眨眨眼睛,仰頭看他。
白摸摸鼻子,瞟一眼身邊的程,低聲和狼崽咬耳朵。“那,那……還是他比較厲害。”
很不想當着心儀雌性的面稱贊另一個獸人,但白不會說謊,也不打算說謊。
阿灰心有靈犀地也看了一眼程。見他在專注地欣賞眼前戰況,狼崽也湊到白的耳邊問他,有沒有打算去挑戰一下龍。
在小狼崽看來,當衆打一架,這很棒,讓人亢奮。
可白搖搖頭。
沒有這個必要。想練習打架,看看彼此的水平?平時什麼時候找那家夥都可以,沒有必要非得現在湊熱鬧。更何況,自己又不想當這個首領,瞎搗什麼亂呢。
“你好好看,學着點!”白伸手把男孩的頭一掰,讓他專心去看場上。
在龍的引導下,雷和他一直在改換位置,從左到右從前到後。
“龍是想讓雷跑不動嗎?”狼崽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