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可能?”白挑挑眉毛,“雷的體力也比他要好阿。他是要想辦法赢的。”
“阿?”灰将視線挪回去,疑惑地嘟哝着,“怎麼赢阿?”
巨大的狼型不斷追逐,兇險萬狀地交錯,直到再一次接近某個對于龍而言,已經不算陌生的位置。它靈活的動作忽然一頓,成為一個破綻。雷自然抓住這個機會,淩空飛撲。長時間的拉鋸戰不适合他,精神都變得難以集中了,這才是屬于他的打法,幹脆直接。
來不及像先前那樣逃開,龍“隻好”就地一滾,地面上原本被它擋住的位置,赫然露出一處不甚明顯的土坑。
這微小的判斷失誤,讓雷的腳掌在觸到坑底時打了個趔趄。眨眼時間,高下立判,龍一扭頭,叼住了雷的前腿。
隻是在齒間銜着,不輕不重,既不能掙脫,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雷停住了。它又何嘗不知道,隻要龍收緊下颌,這條腿就會和自己說再見了。
“看,”白低聲對灰解釋,“龍把這地方,改成了他的幫手。”
阿灰盯着地面的淺坑,把剛剛那一瞬間的驚訝壓了下去,安靜下來。
謝一程在旁邊,聽着他們兩個低聲嘀嘀咕咕。能聽出來,白是在教狼崽,要怎麼打架。這兩個相處的樣子,讓他有點壓不住嘴角。不管怎麼看,都是有點當爹的樣子了對吧。
等等,不對,什麼叫……當爹的樣子。
他是爹,自己又是什麼。
年輕人不着痕迹地瞟一眼低頭和狼崽咬耳朵的白,有些臉熱。謝一程靜了靜,不受控制地擡手摸了摸臉頰,沒有騙人,是很熱。
阿,糟糕。
自己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黑是自己想挑戰,雷是坐在這個位置,不得不挑戰一把。基本上他們兩個過了,龍的首領之位也就差不多穩了。機會難得,年輕的獸人們也都躍躍欲試。
在謝一程看來,那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試一試,跟Boss過兩招,才知道自己是剛出新手村呗。
不過值得鼓勵是真的,有膽子踏上這條路就值得鼓勵。
衆人也都是這麼想的。年輕獸人們站出來跟龍打架的時候,氣氛就變得開心熱烈起來。
比如火,就興高采烈地跟龍打了一場,然後三分鐘被暈頭轉向地打下來。兆跟在他後面挑戰,就比火多堅持了兩分鐘。貝也跳出來試了試,這個性格堅毅的年輕獸人又多堅持了一陣,僅此而已。甚至可以說是,毫無觀賞性了。
在部落裡長大的年輕崽子們,即使加入了狩獵隊,學會用牙齒和爪子捕獵了,也終究比不過流浪多年堪稱老奸巨猾的龍。
他們還有得練呢。
不過他們打得開心,打得快樂,跟擅長戰鬥的首領交手,能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他們甚至蠢蠢欲動地想多挑戰幾次,還是被年長的獸人叫停了。這是争奪首領之位,不要胡鬧,想和首領對練,以後有的是機會。
就這樣,龍逐漸得到了全族的認可,成為了新的首領。
這段日子裡,鳴始終在養傷,他也從羽和其他獸人的嘴裡聽到這些挑戰。傷痛沒能打敗曾經強壯的首領,獸人除了手臂不能恢複,其他的傷口都順利愈合了,留下一身可怖的疤痕。
此刻,鳴的面前坐着他的孩子,夜。少年此刻的身份不是部落的大巫,隻是鳴和羽的孩子,來看自己的阿父和爹爹。
“嘿嘿,夜,你看我給你挑的首領,怎麼樣?”
少年正在查看他的手臂,聽這話,罕見地沉默了片刻。将阿父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放下,夜這才垂下視線。
“什麼叫給我挑的。你覺得他适合當首領,我也覺得不錯。”
“我看中了他是個聰明人,沒想到打起架來能耐也足夠。如果我不直接說,他是不可能站出來争什麼首領的。”
這倒是。夜在心裡默默點頭。
說實在的,最近外面的打鬥,少年并不是很關心,反正也不會出什麼送命的大事。赢了如何,輸了又怎樣?作為大巫,有個首領帶領部落前行,就可以了。
可作為夜……作為自己……龍在自己面前,是不是首領不重要,他就是他。被那雙血紅的眼睛認真注視着,就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仿佛心底有什麼東西被觸動着。
少年罕見地,神情變得有些迷茫。
鳴沒有察覺到孩子的異樣,還在暢想自己一手促成的優秀繼任者。“現在那家夥位子穩了,以後一定可以帶領部落過上更好的日子。你什麼時候去問獸神,哪天舉行儀式?現在他是跑不了了,部落換新的首領,可是大事阿,趕快去昭告獸神。”
“嗯。我會認真準備的。”
羽捧着一碗水進來,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咦了一聲,摸上夜的額頭。“怎麼了?這裡很熱嗎?”
“唔,沒、沒事的。我剛剛在考慮事情,我先回去了。”
少年帶着點狼狽,離開阿父和爹爹的山洞,回到屬于自己的地盤。抛下孩子和雌性的身份,重新成為執掌雪狼部落的,年輕的大巫。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