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妖不知疼痛,反反複複地攻向蒼梧,并不斷将她往霧林邊界逼。
“蒼梧!别靠近那裡!”
蘭山君高聲提醒,她立于半空,手中鍊刃延長數十米,周圍的風緊貼着鍊刃,盤旋着将她圍繞在中間,蘭山君手指輕動,短刃帶着鍊條極速向那些鲛妖揮去。
旋風将那些被控制的鲛妖卷在一起,鍊刃緊跟着将它們圈了起來,一圈又一圈,直到頭和腳都看不見嚴嚴實實像個木乃伊。
鲛妖掙脫不開鍊刃,發出沉悶卻又極具穿透性的妖嘯。
清風徐徐繞在蘭山君身邊,自動在她周身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将刺耳妖嘯盡數擋下。
蘭山君松了口氣,她擡眼看向霧林邊的蒼梧,眸底顯出些笑意。
“快過來——”
誰知蒼梧臉色忽變,揮手将鶴吻甩向蘭山君。
“師姐!”
“砰——”
利刃與硬物碰撞的聲音響在耳畔,蘭山君下意識向旁邊側身,而身後那隻突然出現的鲛妖像是早就預料到她下一步的動作,一爪子拍過去,正中肩頭。
滾燙的血噴出來,蘭山君整個人飛了出去,鲛妖那一下重如千斤,肩頭骨怕是碎了。
劇烈的疼痛瞬間直沖大腦,蘭山君感覺自己要死了,恍惚之間似乎砸到了什麼柔軟溫熱的東西,隐約還聽到了謝清霜的驚呼——
蒼梧伸手接住蘭山君,但也被巨大的沖擊力帶着向後退,濃重的白霧從身後湧來,轉眼間便将兩人徹底吞沒。
謝清霜抽出穿過失控鲛妖心口的長劍,目光沉沉地看着蘭山君和蒼梧消失的方向。
長劍上的血不斷滴下,血中的點點墨綠随着鲛妖死亡消散得一幹二淨。
謝清霜抿了抿唇,手腕一抖将血迹盡數甩下,視線轉而落在那隻斷尾的鲛妖身上。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就要一劍解決了她時,谷主和東君到了。
“清霜。”
谷主的聲音比平時冷且沉,像是壓抑着火氣。
謝清霜眸光微動,收了劍轉身向二人行禮。
“師尊,東君。”
謝憂遲遲未開口,就這麼看着謝清霜彎着腰。
“我去帶她們出來。”東君說罷便負手進入霧林。
謝憂深吸了一口氣,揮出一道靈力裹着謝清霜,強壓着她轉身朝霧林跪下。
“什麼時候東君帶人出來,你什麼時候起身來找我。”
謝清霜一言不發。
謝憂帶着斷尾的鲛妖離開了。
一時又下起了雨,謝清霜腰背挺直地跪着,手中的劍鞘連着劍刃一寸寸裂開,最後化為齑粉被雨水沖得不見蹤影。
***
“該死!”
一聲低罵在霧氣中傳開,下一瞬腰粗的長尾破開霧氣,再次來到熟悉的路口前。
蒼梧抱着蘭山君着急地看着面前兩個路口,這兩個路口她都走過了,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這裡。
“疼......”
聽到蘭山君無意識的輕哼,蒼梧眼瞳瞬間變化成了一條豎線,舌尖下意識伸出舔了舔嘴唇。
同一時刻,蘭山君倏然睜開眼睛,眼底仿佛燃着烈火,她忽然喘息起來,雙手緊緊拽着眼前人的衣襟将人拉向自己。
迷茫掙紮的眼睛不停地轉動,理智慢慢回籠,蘭山君終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臉。
漂亮,陌生,又有股詭異的熟悉感,還有此時此刻身體傳來難耐炙熱的感受都讓蘭山君不得不記起前幾日秘境中發生的事以及秘境中見過的蛇美人。
即便不記得那蛇美人的樣貌,但看到眼前女人的瞬間,蘭山君便确定了——
“是你!”
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蘭山君毫不猶豫揮出鍊刃纏上蛇美人的脖子。
“師,師姐。”
蒼梧被迫彎了腰,蘭山君借機掙開她的懷抱,一腳踹在女人肩上,強撐着踏空立于高處,連帶着将鍊條拉得更緊。
左肩肩骨碎裂,蘭山君有些行動不便,但此刻全身滾燙奔走的血液讓她感覺不到那鑽心的疼痛。
蒼青的長尾大半貼在泥濘的地面,宛如人類單膝跪地,蒼梧仰着頭,鍊刃的另一端被樹幹上的人握緊。
“師姐。”
蒼梧想要靠近些,擡眼卻看到蘭山君眼底壓抑着恐懼和厭惡看着自己身後的尾巴。
“惡心。”
下意識的低語,蘭山君踉跄着後退一步,手中的鍊刃一寸寸收緊。
一陣陣的酥麻欲念不斷刺激着蘭山君,她極力控制着清醒,但還是開始意識混沌手腳發軟。
殺心再起,蘭山君清楚地知道她隻靠自己根本挺不過這次發情,她得在自己失去身體掌控權之前殺了下面那隻蛇妖。
沒有絲毫猶豫,蘭山君控着鍊刃另一端的薄刃直取對方首級,同時利用四周的風順着她手上的鍊條進行絞殺。
就算這些都被躲過去了,她還有混沌圖。
蘭山君心裡做足了準備,可終究還是沒能抵住發情帶來的負面影響,手腳再也支持不住,兩眼一閉身體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蘭山君沒看到,鍊刃和風刀根本沒傷對方一分一毫,都被那隐隐顯出的淡青色鱗片擋下。
“師姐!”
蒼梧大驚失色,連忙閃身過去接住掉下來的人。
觸手滾燙,蘭山君痛苦地皺着眉,眼角慢慢向外流血,接着是鼻子、耳朵和嘴巴。
幾個呼吸間,蘭山君身上的血幾乎要流幹,蒼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輸送靈力,誰知蘭山君神色更加痛苦,皮膚也顯現出不正常的紅,像有火在裡面燒。
蒼梧不敢再輸靈力,她着急地伸手去捂蘭山君的嘴,手掌瞬間被染紅,蘭山君吐出來的血都是燙的。
“怎麼會這樣?師姐!蘭山君!”
“你再喊下去,她就真死了。”
東君的聲音在這一刻仿佛迷霧中的唯一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