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以松揣着兜裡的夏晗回了正房,坐在能俯瞰整座山的書桌前。
“大人打算何時放我出來?”
口袋中傳來聲音,虞以松拎起夏晗的衣領,順手放在桌面。
瞥眼看去,發現襯衫口袋裡有幾串灰撲撲的小腳印,虞以松眉心微跳。
好髒。
竹綠眸子上下打量神色平常的夏晗,再從抽屜捏出一團小的鞋套,示意對方:“套上。”
小美人兒慢吞吞地穿好鞋套,虞以松眉心的跳動才緩緩平複。
她溫聲問:“守衛欺負你了?”
龐大身形籠罩,青竹香氣環繞,莫名給了夏晗安心感。
黑眸微閃,夏晗擡頭看向虞以松。
她不能說。
被拷在暗無天日地牢中受盡烙鐵灼燙,刻入骨髓靈魂的傷痕仍隐隐作痛。
黑眸微顫,夏晗搖了搖頭。
可隐忍神情卻出賣了她。
虞以松溫聲引導:“莫要怕,我會保護你。”
這小孩不孝歸不孝,可若是遭其她小孩欺負,她必然要一管到底。
夏晗還是搖頭,虞以松神情凝固,慢慢沉下臉:“你是啞巴?”
夏晗耿直回道:“不是。”
“我問你是否被守衛欺負,為何隻搖頭?是沒被守衛欺負?還是不願說?”
虞以松幾千年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雖如今記憶不深,可識人悅色的能力早已刻在骨子裡。
小美人兒這副神情,這般沉默,她一看便知内中有蹊跷。
“大人,我不願說。”
夏晗确實不能透露自己的處境,可她也不是傻子,虞以松明擺着要做她的保護傘,她何樂而不為?
宮殿局勢詭谲,就她目前所知,内衛隊摻雜了兩股勢力。
一股是将她抓進地牢,給她上刑的,這幫人以衛隊長千山為首,不知為誰服務,竟膽大妄為到在虞以松眼皮子底下抓走她,還敢欺君。
她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夥人為何獨獨隻抓她。
另一股勢力明面上隻有一人,是那位在「虞宮」裡給她遞小紙條、白天在地牢裡要留她一命的守衛,名為永樟。
與她同為第一大陸的人。
這兩波勢力都對她虎視眈眈,更有非常不禮貌多次想舔她的虞以松。
夏晗三面受夾,隻能接過虞以松抛來的保護傘,将對自己的傷害降到最低。
隻要等到虞以松嫁給第一大陸的陸君,屆時她不必再受這些屈辱。
她吸了口氣道:“大人,可否賞我一口飯?”
可憐兮兮的語氣聽得虞以松心軟,可她倏然想起:“你昨晚沒吃飯?”
小美人委委屈屈地點頭:“沒吃。”
虞以松喊盧濛進門,問:“你這兩天是不是沒吃飯?”
盧濛眼神迷茫了瞬,而後猶猶豫豫地回答:“沒吃。”
夏晗淡淡乜了眼。
昨夜她在挨餓時,這位可是吃香喝辣,香味熏了整個房間。
虞以松揉了揉太陽穴,擺擺手讓對方出去,揣上夏晗一起進食房。
滿桌翠綠青竹,虞以松眼神微亮,掏出口袋裡的夏晗,邀請道:“準你和我一起吃。”
夏晗:“?”
這是人能生吃的?
青竹足有兩個她那麼長,一大簇橫在她和虞以松面前,巨人虞以松脆生生地咬了口青竹,咔嚓咔嚓的聲音從前上方傳來。
夏晗愣怔,她覺得自己比青竹更像一道菜,思及虞以松确有小兒癖,她面色煞白。
強忍着心中對虞以松的反感,輕聲問:“大人,我不食竹子。”
虞以松了然,吞完嚼碎的青竹,揣着夏晗往外走,夏晗又一次被迫踩在軟綿,尴尬地绻了蜷趾尖。
“别瞎踩,癢。”
沉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夏晗身體瞬間僵硬,四肢不知如何放置,可懸空了四肢,軀幹仍緊緊貼着綿軟。
尴尬又無措。
轉眼間,虞以松已從山頂走到半山腰的小花園中,指尖勾起小美人的後衣領。
夏晗被吊在半空,目光将這片宮殿園林盡收眼底。
“這兒有好多吃的,地上長了多種植物,水裡還有小魚和小螃蟹,你要吃我幫你抓。”
虞以松語氣平緩地補充:“我甚至可以每日都帶你出來吃飯,隻要你好好改過自新,不再做那等不孝之事。”
不知怎的,她總覺着這位不孝女和另一位不同,許是過于可憐,令人忍不住要多加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