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問完話,工作坊内陷入寂靜,虞以松隻淡淡看向千山,不置一言。
異響後,千山第一反應不是看向聲源,而是緊緊盯着她,目光鎖定。
淡雅香味漂浮空中,一大一小對視良久,千山捏着管道噴嘴,有力的指尖陷入彈性管壁,竹綠眸子冷冰冰,千山遍體生寒。
“母親。”
聲音微顫,仿佛受了驚吓,卻仍執着追問:“您這兒有客人嗎?”
她委婉地換了種問法。
虞以松面上無波:“沒有。”
阿晗和小狐不是客人。
隻見面前小人的表情凝固了瞬,似是不相信,又問:“那怎,怎麼會有聲音?”
“千山,你對我的工作坊很好奇?”
“幫母親排除危險也是我的工作職責。”
虞以松若有所思往前一步,超長大腿隻輕輕一邁,陰影便壓面而來,千山額尖冷汗簌簌直冒。
于三陸小人族而言,最危險之地莫過于巨人工作坊,這裡藏着能使小人一命嗚呼的緻命藥水,就在擡眸可見的碩大保險櫃裡。
對虞以松的恐懼,是千山生而為小人最基本的本能。
咚——
沉默不語的空氣裡,又傳來異響,千山的心瞬間被敲打清醒,濃粗眉毛緊緊擰着,麥色肌膚浮起幾縷肉眼可見的薄紅,她右手提到腰間,摸着武器。
“母,母親……我去看看。”
千山步伐交疊,微微弓腰,動作警惕,一步步靠近屏風。
虞以松呼吸逐漸屏住,胸膛起伏加劇。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令虞以松和千山眉心同時猛跳,虞以松站在原地,沒去開門,千山趁着巨人注意力被分散的時機,提步加速奔向屏風,直接大拐彎,視線越過碩大屏風。
蓦地,一團白色東西撲面而來,千山閃躲不及,彈性十足的臉頰留下了兩個爪爪印。
“叽叽!”
小狐搖着尾巴撲到虞以松腿邊,四爪靈活扒拉着衣物,一順溜攀上巨人肩膀,給巨人從腳踝到肩膀處留下一長條狀的狐狸碎毛。
小狐眼睛向下瞟了瞟虞以松胸口,而後泰山壓頂般直接跳進去。
虞以松胸口一疼,眉梢像根被撬動的杠杆,狠狠往兩邊翹起。
“母親養了隻小色狐狸。”千山笑着調侃,警惕的目光同時将屏風另一側所有物品一掃而空。
一床平整的被鋪、滾掉地面的寵物飯碗以及臨時搭建的衣櫃,除此之外别無她物。
千山警惕的觸角緩緩收回,她頂着被踩了兩個爪印的臉,笑吟吟道:“原來方才是小狐在搗亂,我繼續消毒,母親自便。”
夏晗抱着從天而降的小狐揉了揉腦袋,唇角揚起,無奈輕笑,指尖在巨人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滑動。
【千山在找我?】
虞以松:“嗯。”
聽到巨人的回複,千山抿唇一笑,準備繼續消毒時,手機不合時宜響起,她看了眼虞以松,虞以松颔首她才接通電話。
“隊長!我攔不住盧濛!”
千山放下噴嘴:“怎麼回事?”
“您不是讓我送盧濛回「虞宮」麼?可盧濛不知為什麼突然返程回山頂,還一直敲工作坊的門。”
聽筒外擴的聲音伴随敲門聲,虞以松聽了個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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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宮」正房,騰雲駕霧,空氣飄散着淡淡竹子香味,聞到自己日常吃的竹子味道,虞以松不動聲色地空咽了下。
她披着深色大衣,進了暖氣十足的房間,大衣沒有脫下。
短發在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長了些許,碎發輕蹭面頰。
盧濛擡眸,目光閃爍,溫聲道:“房間熱,您脫了吧。”
虞以松搖頭:“找我何事?”
她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
“聽聞虞君昨夜在費君處歇息?”
“嗯。”
“虞君是和大費君過的夜?”
“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
虞以松反問,眉梢拉平,雙手搭在沙發扶手,指尖輕點,一副頗為不耐煩的模樣。
盧濛抿唇:“虞君這是心虛?”
“盧濛。”虞以松語氣稍重,“你該安分守己才是。”
“我已很安分守己,為何虞君就是不願來看我,甚至留宿費君那兒,您還當我是您的妻子嗎!?”
巨人的警告并沒有換來對方的妥協,反倒激怒對方,盧濛面帶愠色,話到激動時還揪住虞以松衣袖,跪坐巨人手邊。
甚至想坐進虞以松掌心。
虞以松收回衣袖,雙手疊放腿上,動作優雅,盧濛盯得目不轉睛。
“我最後說一遍,擺正你自己的位置。”虞以松神情寡淡。
盧濛僞裝成母君一事自己應當清清楚楚,她留着對方也隻是想看看萬徑和千山母女倆在作什麼妖。
養着盧濛,用的還是她私産,這人竟還如此不識相妄想更多,甚至真拿自己當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