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第一次和陳晞出來應酬，我還坐在她身邊的位置，如今，我們之間的距離真的越來越遠。

菜很快就上齊，陳晞舉着杯子說了幾句開場白，大意就是一些感謝和不舍之類的話，随後就讓大家不要客氣，放開了吃。

我沉默地夾着轉到我面前的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吃完這頓飯，是不是就能情義兩清了……

我的目光更多時候就停駐在桌前的菜和自己的碗裡，偶爾聽到幾位部長聊到有趣的，便象征性地擡頭去湊個熱鬧。待陳晞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撞時，我又連忙低下頭，假裝吃菜。

陳晞開始挨個敬酒了。我看着她越走越近的身影，焦急地思考着，等會兒要同她說些什麼？

“嘉雲。”

陳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已經好久沒聽到她叫我的名字了。

我起身，轉過半個身子，正面她：“晞姐。”

陳晞的臉已經喝得有些微微泛紅，她的眼睛撲閃着長長的睫毛，亮晶晶的，溫柔地看着我。

我差點又淹沒在她的溫柔裡。

“嘉雲，有幸能一起共事，我有做得不好的，讓你不高興的地方，喝了這杯酒，就不要再記恨我了哦？”

我望着陳晞，一時不知如何對答，更不知在旁邊的人聽來會不會覺得驚奇。堂堂一個部長，尤其像陳晞這種出類拔萃又平易近人的領導，怎麼會有讓我一個小員工不高興的地方呢？

隻有我們兩知道，她話裡的意思。

衆目睽睽之下，不容我們談論得過多。我将手裡的杯子靠近陳晞的，杯口低于她的杯口，身子也微微彎下，恭敬地答道：“陳部長又在開玩笑了，您對我的指導和幫助，我感激不盡呢，哪裡會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

陳晞用另一隻手托住我的杯底，與她的齊平。

“沒有就好，别我人走了，還被記恨着。來，我幹了，你随意。”

陳晞笑着舉杯，旁邊的人也笑着打趣：“晞姐，你人這麼好，你走了我們隻會念你的好，誰會舍得記恨你……”

看着陳晞喝盡杯裡的酒，我也一口幹盡。她笑着同我點點頭，繼續朝下一個人走去。

她的腳步，不會為我駐留。

那餐飯吃了将近三小時，盡管喝的是紅酒，但輪番同十幾個人喝下來，陳晞的樣子看上去也有了幾分醉意。

楊部長幫着陳晞一起招呼，看吃得喝得都差不多了，就張羅着喝了收杯酒，大家相繼散去。

我跟在部門同事後面，過去同楊部長和陳晞道别，不料陳晞居然提出想讓我送一送她。

我不懂，她在說出那樣一番話後，明知我的煎熬了，為何還要繼續“招惹”我。

或許，她也舍不得我吧？

“也好，你喝這麼多酒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家裡娃又等着我輔導作業。”楊部長扶着陳晞，轉頭看向我，“嘉雲，就麻煩你送一下陳部長吧。”

“好的，部長。”我從楊部長手裡接過陳晞，她緊緊抓着我的手腕，借力站穩身子。

“楊姐，謝謝你，路上注意安全。”陳晞同楊部長道别後，又依依同其他人告别。我就負責站在她身旁，充當她的人形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