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往幸福之路,一旦開始翺翔在途
回頭已是枉然。
因為不舍,因為不甘。
期盼像青鳥那般自由,如果能擁有同樣的翅膀。
她想。
忘了如何走出王的寝殿,健全的手腳提醒着她。
還活着,她還活着。
搖搖欲墜的身體被什麼人攙扶着,那人在她身邊急促地提醒着。
“趕緊上路,趁王的心情還不錯。”
是好心的侍衛。
剛才,他受到了王的命令走進王的寝殿。王命他随着少女前往基什,要将一句話帶給那個男人。
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意外卻得到了王的恩赦。德蕾雅走出寝殿的時候似乎還沒有能夠完全承受這個天大的恩澤,帶着惶然的迷茫,向王表示感激。
那時候,行禮與道謝是她做出的機械式的禮儀流程。
而現在,反應過來的感激之情如洶湧的浪濤翻騰在心懷。
“謝謝!”
少女噙着淚,感激地抓住侍衛的手,把對王的感恩轉寄予在這個侍衛身上。畢竟此時,想要再折回去對喜怒無常的王誠摯地說聲道謝太過冒險。
懷着對王的歉意以及感激,她與王的侍衛走向歸途。
恩奇都一直站在吉爾伽美什的身邊,一言不發地目睹了他審問少女的過程。
大概是提前察覺到了他的意志,恩奇都沒有為德蕾雅求情。
因為,多此一舉。
――最後的結局,應該是以幸福收尾的吧。
恩奇都想。
如果沒有吉爾伽美什命令侍衛帶給少女愛郎的那句話的話。
“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恩奇都發出了由衷的祝福,随即擺出了一副極其無奈的樣子。
“看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錯,為何好人不做到底呢。那句話……作為男人,未必會一點都不介意。”
“本王現在沒有心思去處置那個女人,但她也不能不予回報就得到所有她想要的。想要獲得幸福,就必須有所犧牲。呵,如果她的心愛之人因本王帶過去的一句話而介懷于心,那麼也正好給那個女人當頭一棒,讓她認清所謂的幸福不過是泡沫堆積成的幻影――僅僅是這種東西而已。”
他笑着,帶着淡淡的笑容,将杯中血紅色的葡萄酒飲盡。
隻是這點程度的酒精,無法給人帶來哪怕些許的醉意,更何況,他擁有世間男子都無法企及的好酒量。
――今日的吉爾伽美什有些不同。
最了解他的恩奇都自然能看的出來。
他帶德蕾雅回王宮的途中聽到了不少侍女們的交談輕論。
――王帶回了一個女孩,他親自抱着她。
――那個女子長的很漂亮,看上去不像是平民女子。
――那個少女披着帶血的衣服……
恩奇都将侍女們如碎片般散亂的言論拼湊起來,理了理思緒後,他能大緻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你在意嗎,那個你帶回來的女孩子?”
恩奇都半開玩笑地詢問,對于友人心意有所洞察,他很期待對方口中即将說出的答案。
“談不上在意。這個從深淵來的小姑娘身上有值得本王消遣的樂趣所在,思及至此,本王也無所謂在她身上稍微花點心思。”
随意的口吻,戲谑的眼神。
至今為止他所了解到的、在這個名為愛瑞兒的少女身邊發生的事情,他都覺得有點樂趣。
有趣,非玩樂之滿足。
某件事,某件物品,能有幸令他稍微有些印象、并值得細細品味的,即為[有趣]的真谛。
而這些事,這些物,全部集中在那名少女身上。
那個女孩,連續兩次令他【想要殺死她】這一看似闆上釘釘的決定,因其話語帶來緩轉的餘地。
沒有什麼能左右王的意志,這個女人亦不可能成為例外。
可她并非左右了王的思想。而是王,因其[有趣]而考慮放棄了行動。
――既然如此,那就不殺了。
随心所欲的決定,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愉悅。
吉爾伽美什笑了,嘴角勾勒起一道弧度。
非鄙夷,亦非嘲弄。很淺很淺,不易察覺的笑容,讓恩奇都不禁懷疑:他是否注意到他自己笑了的事實呢。
“德蕾雅剛才口中所提到的“神”,是她?”
恩奇都試探問道。
“神的奴隸而已,算不得什麼神明。得罪過本王幾次,充其量不過是個任性的小姑娘。”
拼湊起來的線索,恩奇都終于猜到了少女的身份和來曆。
神殿之宴發生的事,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在口口相傳中,恩奇都也是了解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