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呆在原地。
須臾,他摸了下鼻吻。
聖蘭香……
如此濃郁的聖蘭香……
可是,可是龍斬現在可是龍形啊!
他敢,他竟敢!
郁燃突然伸手劈斷了身邊的松樹。
*
燭龍将口中的樹苗吐出來,放在自己精心布置的溫床。
被仔細敲打過,絕對不會紮到人的草枝,從祂羽尾拔下來的, 用來鋪墊溫床的羽毛,祂是隻很有計劃的燭龍,自打他頭一次醒來,見到自己背上的人,就開始建立這個秘密基地了。
少年害怕地縮緊自己,他其實并不想這樣,而且如今蕭澤是龍。
情熱明明結束了。
他抱緊膝蓋。
可能回了古武劍道,出了這該死的幻境,他便對蕭澤的氣息沒這麼敏感了。
可是如今當誤之急,是如何渡過這次。
龍頭湊過來,嗅了嗅他,少年本咬緊牙關,死死不出聲,此時終于忍不住:“阿澤,阿澤,不行的,不行!你是龍,是龍!我會壞掉的!你要怎麼做,可是——”
他簡直語無倫次,祂研究着小樹苗驚恐的形貌。
祂在樹苗的表情中,品嘗出恐懼的味道,但祂沒品嘗出少年讨厭自己。
相反,他很喜歡自己,聖蘭香味越來越濃郁。
燭龍低下頭。
身形幾度變換。
*
“你操什麼心。”越淩風道。
“人家是一對。”宋冕說。
他倆一個睡眼惺忪,一個哈氣連天,耐着性子一聽,郁燃竟然是因為這麼件事,把所有人吵醒的。
“可是如今殿下是龍!”郁燃道,他重複着那個字,“龍,龍,他現在是龍……你們知道龍蘇會承受什麼嗎?”
他臉色一片煞白,仿佛腦袋裡想到了什麼令他極為憤怒的事,再也維持不住那副面孔:“他會很難過的……”
越淩風似笑非笑:“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郁燃一時沉默。
越淩風無意搭理他,轉身回了洞。
倆人早點睡了也好,睡完了,龍斬就該恢複意識了。
*
一點濃稠落在燭龍口腔,引發山海呼嘯, 地裂天崩的效果,祂在口中噙着少年給祂的,意識在緩緩清楚,也在緩緩模糊。
那少年顯然很疲憊,已然昏睡過去,抱着燭龍的尾巴。
燭龍低頭看着他。
少年在他眼前慢慢長大。
從一棵枝葉枯黃的小樹苗,變成了時長黏着他的少年;
又變成了發号施令, 威震天下的龍蘇尊者;
緊接着,又變成了四處尋找心髒的越清城;
小五……
口中,少年給他的那一點精華在漸漸融化,一個黑金衣袍的青年,在巨大的燭龍裡脫形而出,輕輕落地。
他快步走過去,少年被他一觸,便往後縮去。
蕭澤置若罔聞。快速拿衣袍裹住他,打橫抱起,朝洞外走去。
不遠處,果然停着一個人影。
“龍斬!”郁燃沖過來。
一道霹靂朝他打來:“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蕭澤抱着一個人,閃身躲過,黑金袍利落地點地,道:“我攔過你殺麼?技不如人,就讓開!”
強烈的憤恨襲上郁燃的心頭,自打他知曉自己也是龍卿血脈後,這種憤恨便濃烈到無可附加,如今這種憤恨已然達到了頂峰。
龍斬已醒,某人交給他的任務,還未出世便即将夭折。
一道白光朝蕭澤的脖頸斬去。
他皺了下眉,閃身避過,說道:“他正睡着,我不跟你糾纏,你若心裡陰郁,找我來打便是,但若讓我發現你驚擾他——”
蕭澤黑眸微眯,看了他一眼,抱着人揚長而去。
“龍、斬!”
*
“我是人。”
“我知道。”
“你怎麼能,你——”
“可是我彼時, 我彼時隻是條智力低下的燭龍,小五——”
“智力低下,”越清城咬牙切齒道,“所以懂得另辟蹊徑嗎?”
“另辟蹊徑?”蕭澤咀嚼着這個奇怪的詞,隻見越清城将頭埋進他的衣袍,耳根後是清一色的紅,也不說話。
蕭澤突然明白了他這個詞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