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耳朵紅了,閉着眼睛:“我睡着了、我睡着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要搭理我……”
蕭澤撐着下巴,湊近去看這隻可愛的生物。
一點淚痕猶在眼尾,晶瑩地沾在鴉翼般的長睫上,蕭澤不由輕輕伸出手,還沒觸到他,那顆毛絨絨的腦袋就冷不丁地湊過來了。
貼在他的唇邊輕吻了下,留下了一片溫暖聖蘭香和心髒失速跳動的他,又睡着了。
腦袋拱在他的衣袍裡,貼得很近。
蕭澤一動不動,呆了半晌,那少年沒再鬧了,半埋在他黑金袍裡安靜地睡。
不遠處一聲輕響,是人類腳步踏在碎葉上的聲音。
蕭澤面色一沉,霎時間收起了那副神魂飄蕩的心思。
他指尖掠過一道金光,頓時,少年變成了拇指大小,躺在他掌心,身上還蓋着一床黑金色的被子。
他将人放在掌心,又淡定地輕手将人裝進了衣袋,像燭龍拿翅膀遮住了自己的紅寶石。
洞口一步踏入一人,郁燃敏感的神經被聖蘭香一秒點燃:“他呢?”
“很累,睡着了。”蕭澤道。
“龍斬!”
地上之人被一秒掀翻,趕出洞外,從他腰腹上掉出來一個乾坤袋,洞裡的蕭澤微微眯了下眼,虛空一抓,将那乾坤袋抓在手裡。
地上的郁燃喘着氣看着他,就這麼看着他将那乾坤袋裡的東西倒出來, 放在掌心,微微一愣,似乎當下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地上之人放聲大笑,蕭澤臉色一變,拿着那個細長的,銀色的針狀物:
“取心針?!”
他伸手一抓對方的衣領,緊緊扭住了郁燃的脖子,那人的脖子快要被他掐斷了。
蕭澤的呼吸都在顫,他一瞬間似乎回到了某個很久很久之前的晚上,遍地是血。
他無措地摟着那個人,不知道怎麼去治。
後來他下令禁止生産這種東西,将所有的取心針以天火焚燒殆盡,卻仍有很多很多的人工制造的妖獸自作主張,制造這種能夠傷害他們自己的産品,剖去他們自己的心髒。
人工制造的妖之間,有一條古怪的習俗,剖去心髒的儀式,是他們送給自己的成人禮。
“五百年-五百年前,他,他的心髒,也—也是我剖-剖的!”郁燃艱難地說道,笑出了淚,
“他本就—點都就不愛你!隻憑着-憑着那點靈魂制造人-與妖獸間的鍊接,你逼他,你,你讓他-讓他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混淆了兩者之間的概念——”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當下一縮緊。
這完全是蕭澤的禁區。
他和小五的關系,本身就混合着許多正常伴侶沒有的東西,那些浪漫又迷人的聖蘭香,僅僅隻可能存在于妖獸與靈魂制造人之間的喂食,一些直接的物質輸送。
他變質了親上和妖獸之間的上下關系,把它轉變成一種無法匹敵的浪漫。
但是這些人不明白!
就在這時,越淩風和宋冕闖進,宋冕一見這等情狀,忙喊:“殿下,殿殿殿下,郁燃他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他他他——”
一點聖蘭香按在了蕭澤手上,越清城道:“放開。”
蕭澤一閉眼,手紋絲未動。
越清城:“把他裝進乾坤袋裡,拿個法術困住,等咱們回去,問清楚明白了再說,他不是幻境中人,說不定與你父親……與龍卿有關。”
蕭澤默默地看着他,伸手一甩,将人撞在了牆上。
越清城上前去,正打算施個法訣将人變小,然後裝進乾坤袋。
蕭澤一提他的腰鍊:“我來。”
空氣一片安靜,幾人都看着蕭澤的動作。
洞裡的空氣不如蕭澤身上暖和,越清城垂了下眼,兩手揣在懷裡。
眸中不時掠過一道金光,如果蕭澤看見,會認出,龍蘇思考時就是這般模樣。
*
“他們沒有殺郁燃,那陣法以殺人為媒介,沒有您親生兒子的死,那陣法啟動不了。”
“他說了那些話……龍斬不可能不殺了他,我的小禹,是不是沒按我吩咐的去做?”
“屬下, 屬下不敢!屬下的确按照您說的,去和那人聯絡的,是越清城阻止的!”
良久。
“是越清城,還是龍蘇?”
*
師尊說,腦袋裡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段記憶,那是病,若他犯了這種病,一定要告訴他。
風鼓起他們的衣袍,越清城無聲地瞧了一眼旁邊少年模樣的越淩風,垂了下眼睛。
越淩風那張瞧着比他還清澈愚蠢的臉,正呆呆地望着外邊。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