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小五穿着這一身華麗的衣袍,開心地原地轉了個圈,蕭澤給他理了下衣袍的褶皺,打遠處瞧了瞧,“換一身,太俗。”
越小五在原地站着,傲嬌地揚起下巴,認真等着蕭澤給他換。
須臾,蕭澤挑剔地瞧着他一身:“紅色……紅色尚可,宋禦,煜王府連個金色的袍子都沒有麼?”
龍蘇不是穿白衣便是金衣,人前必是金袍,長發拿白玉簪很巧地紮上一半,剩下的部分半披在腰;若沒有重要集會,龍蘇都是随便穿着身素袍就大喇喇地四處亂走,頭發連紮都不紮。
宋禦額頭冒着汗:“殿下,金袍……隻有陛下才能穿呀。”
蕭澤不在意地哼道:“亂七八糟的地方,就是規矩多。”
他伸手提了提小五的領口:“今日體悟玉瞳簡裡的二十四個境界,先築基。我跟宋禦去宮裡走一遭,半個時辰便回來。”
越小五皺了皺鼻子,讨價還價:“我學完,阿澤就讓我與阿澤同睡。”
宋禦眼觀鼻鼻觀心,額上出了一層虛汗。
蕭澤:“……等你再大一些。”
越小五縮了縮鼻子,似乎很委屈:“那我能吻阿澤嗎?”
蕭澤以手掩唇,輕咳一聲,随及俯身在少年唇邊印上一吻,越小五的眸光一下子亮了,他雙臂攬住蕭澤又親了一口,方才蹦到他那座位邊,拿起玉瞳簡:
“阿澤且去,等你回來我便能看完第一節了。”
蕭澤眉目溫和:“好,記得不要亂跑。”亂跑殿外也有禁制。
他微不可查地一張手,一隻灰翅膀的小妖怪搖着翅膀,飛到了越小五肩頭。
蕭澤與宋禦兩人出了殿。
偌大的煜王府人丁稀少,除了他倆一個人都看不見。
原因是蕭澤一回王府,便将幾千名宮女太監全遣送回了宮,宋禦回了趟家後,就被蕭澤召到府中,完全擔了給人端茶送水的仆從活計。
能讓宋大統領心甘情願地當仆從的,也就他一個了。
宋禦内心很是煎熬,正跟在殿下身後走,卻突然見他回過頭來:“說。”
宋禦:“……皇城内不比外邊,殿下便是再怎麼無所禁忌,也要顧及着些陛下的面子,還有大皇子、二皇子等等諸位皇子……殿下在外多年,不了解皇城内的勢力,殿下此番觐見陛下,就别、就别太過放肆了。”
蕭澤淡聲道:“宋禦,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
“俠以武犯禁。”
碧空如洗的夏天,一根樹枝“啪”得一聲,在半空憑空折斷。
宋禦:“殿下?”
蕭澤擡眸望天:“我和小五不是這皇城人,也許很快會走,也許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全憑他怎樣……我活了太久了,這世間規矩我愛守就守,不愛守就離開,我脾氣很好的,隻要不踩我七寸。”
宋禦隻管低着頭,半句話都沒說。
脾氣很好。
丐幫的那幾個長老是不是您殺的啊?
*
越小五趴在桌子邊,捧着一隻玉瞳簡。
蕭澤最近變得很讨厭。
不讓他抱着他睡覺,也不讓他随便釋放聖蘭香的味道。
這是他可以随便控制的嗎?
他就是每逢遇到蕭澤,身上便散發出那些濃郁的香味,好似他整個人的欣悅也随着那些味道,整個散發出來。
而且這個人類,還讓他學這些讨厭的東西。
越小五雙眸微閉,神識探進玉瞳簡裡,沒等蕭澤走掉一柱香,他的神識便溜了出來。
“殿下請回。”窗外傳來宋禦冷靜的聲音。
越小五立馬丢下玉瞳簡,三兩下借着凳子爬上了桌,扒着窗戶縫往外。
窗外有個陌生的男子,一身綠色的錦繡蟒袍,腰配玉帶,和今早被蕭澤扔掉的服飾很相似。
但蕭澤不穿綠衣袍,他說穿起來像死了八百年的蛇。
那穿死蛇衣袍的男子微微笑道:“我七弟這王府,竟半個人影都沒有,我還當七弟回宮這傳言當是有誤呢。”
“殿下請回罷,煜王殿下不喜有人在他的地方閑逛。”宋禦面無表情道。
他神色清冷,不卑不亢,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卑躬屈膝。
六皇子“啧”了一聲,從頭到腳掃了他一眼:“我很好奇,宋大統領對誰都這般秉公辦事的态度麼?”
宋禦:“卑職守着門,不知您是如何進來的,但殿下他不喜歡有人在府中閑逛,您若繼續在此停留,卑職便請您出府了。”
“不愧是煜王府,”六皇子冷笑,“連皇子都敢‘請’出去。”
他突然改口:“我聽聞,我七弟金屋藏嬌了一個美人兒,是嗎?”
宋禦驟然變了顔色,掌風直朝六皇子後頸抓去。
本來,他不敢對皇子下手,許是因為聽了方才蕭澤那一番“俠以武犯禁”的話,也許因為他本就是煜王帶出來的人,骨子便有對規矩條例的某種藐視。
“嘩啦”一聲。
似乎殿裡有什麼東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