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北焱一時愣在原地,望着顧舒昂懷裡姜而,是的,他不知道。
姜而從來沒有跟他說話她的住哪裡,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知道。
她未曾讓他送回家過,她一直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
慢慢走,也能到終點。
這些細節,他現在才明白過來,翟北焱猛然反應過來,心髒一抽一抽,臉色忽地垮了下來。
翟北焱目光緊盯着姜而看,顧舒昂大步向前走,越過翟北焱,來到他的身後,“她的東西,我等下再來拿。”
話音未落,顧舒昂昂頭闊步消失在轉角中,留下獨自傷心的翟北焱。
顧舒昂将姜而放進車裡,脫下他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确認她的臉色不再前幾分鐘那樣蒼白後,心定了定。
安頓好後,讓司機看好她。
回去取她的輪椅和衣服。
輪椅已經被翟北焱帶回了包間。
顧舒昂在服務員帶領下,來到他們的包間,看到桌邊的輪椅,還有落地衣帽架上那件粉色的羽絨服。
沒有打招呼,翟北焱知道他的到來。
掃過餐桌,上面隻有兩雙筷子,原來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取下粉色羽絨服時,顧舒昂橫眼向他,臉色不悅。
推走輪椅,翟北焱淡淡開口,語氣充滿敵意問:“為什麼你知道?”
沒有禮貌,沒有地位懸殊,他隻想要個答案。
說完,他從沙發起身,雙手插袋,帶有魄力往前走了兩步,昂首挺胸望凝視顧舒昂。
顧舒昂心情很不爽,沒有心情理會他,隻是撇過他一眼,推着輪椅往大門走。
可翟北焱怎麼可能讓他如意,一把抓住輪椅把手,“你怎麼知道姜而住哪裡?”
瞅見他眼中的怒火,顧舒昂那點不悅立馬煙消雲散,“這個?”
“無可奉告。”
“她不告訴你,不等于不會告訴别人。”雖然他是連姨告訴他。
“你......”翟北焱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可是他預料不到自己連剛認識的顧舒昂都比不上,連他知道姜而住哪裡。
認識六年,一起工作四年的上司、朋友、學長,完全不知道姜而住在哪裡。
痛苦席卷翟北焱身體上下,每一處角落。
顧舒昂見他露出痛苦面具,禮貌微笑道:“她不想讓你知道,自然有她的原因,不要傷心。”
此話一落,顧舒昂嘴角上揚,優雅推着輪椅出去。
褲袋裡手機不停在震動,響了又響。
掏出手機,是司機打開的電話,接通對方傳來凄慘的哭泣聲和叫喊聲。
“顧主任,很抱歉,那位女士不怎麼突然哭起來?”司機聲音顫抖說。
“好,我現在回來。”顧舒昂挂電話,飛快推着輪椅,去到地下停車場。
司機見到顧舒昂回來,仿佛見到救命恩人,又害怕被他責怪。
“顧主任,真不是我弄的。”
不久之前,司機是坐在駕駛位上,安靜等待顧舒昂回來,霎時,後座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啊——”
“......不要,啊——媽媽......”姜而蜷縮在後座不斷在哭泣。
吓到司機整個人往方向盤縮了縮,還不小心按到喇叭,地下停車場被一聲長巨響喇叭聲所覆蓋。
“哔——”
司機下車着急給顧舒昂打去電話,雖然他不知道姜而是什麼身份的人,但能被顧舒昂親自抱着上車的人。
絕對不能得罪,他也得罪不起。
但凡在北市有點身份的人物,見到顧舒昂都要鞠躬哈腰,何況是他一個小小的司機。
見到顧舒昂,猶如見到救星般,不停在解釋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情況。
他是無辜的。
車門一開,顧舒昂彎身,往車内看去,姜而緊閉着雙眼,眼皮和鼻子泛紅,旁邊還流着眼淚,身體因為悲傷過度微微抽搐,嘴巴嘟囔着什麼,雙手緊握他的外套,蜷縮在後座四分之一的位置。
像一隻受傷躺在冬天的森林雪地裡的小鹿,無助又悲慘。
似乎在接受死神的降臨。
“把東西放後備箱去。”司機聽到小跑着去辦。
顧舒昂擡腳進去,關上車門,坐在姜而身邊,有幾根發絲粘在她的臉龐,俯身想幫她整理,隐約聽到她在說什麼,但聽不清楚。
可能因為顧舒昂的靠近,姜而須臾大叫起來,“啊——不要!不要——”
閉着雙眼,凄苦喊叫。
其實聲音不大,外面的人是聽不見。
顧舒昂沉默注視姜而一會兒,她的眼淚宛如永無休止,已經浸濕整個坐墊,傾身連帶外套将她抱起坐好,扣上安全帶,看到空蕩的裙擺,眸光沉重。
伸長手,拿出紙巾,歪頭擦拭她臉上淚水。
姜而蹙着眉頭,嘴巴細聲:“媽媽,媽媽......”
司機放好輪椅,回到車上,不敢看後面,目視前方,小心翼翼問:“顧主任,現在是回哪裡?”
“大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