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後還有一個推着購物車的男人。

管煜真。

他同樣越過所有人，目光鎖在姜而，歪頭露出微笑。

身旁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你在笑什麼？”

是姜而同父異母的妹妹——姜安安。

姜而自然能看到這一幕，完全沒有想到他們會出現在這裡。

特别是他那抹詭異的笑容，在暖氣充足的超市裡，感到後背發冷。

着急忙慌控制輪椅往後退，超市人來人往，又是往後退，存在盲區。

她慌張起來，沒有控制住速度，不小心撞到身後的超市客人。

隻能連忙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顧不上要買什麼年貨，直接棄購物車，向出口飛奔，這一路不知道撞到多少人，說了多少次對不起。

管煜真瞅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挑了挑雙眉。

“哥哥，你在看什麼嗎？”姜安安四處張望，沒有看到可疑之處。

“沒什麼，想吃什麼随便拿，哥哥給你買。”管煜真摸了摸她的頭道。

姜安安雙眼一亮，仰頭看他：“真的？”

還沒等管煜真回應，她已經飛奔出去。

管煜真過年還要工作，沒有時間回家，他們就打算去北市陪他過年，一家人要整整齊齊，順便帶着姜安安來北市玩。

賴幻梅站在他身邊，“有聯系到姜而嗎？”

“媽，你不是說來陪我過年嗎？”管煜真語氣有幾分嘲諷道。

“一家人過個年，怎麼了？”賴幻梅嬌嗔說，“這些年媽想通了，親自來跟她道歉，有什麼錯？”

“所有人都犯錯，唯獨你沒有。”說完，管煜真推着購物車跟上姜安安。

姜國豪向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管姜而這個死丫頭，我早就當作沒有這個女兒。”

賴幻梅依靠着他的胸膛，擡頭水汪汪注視他，“怎麼說她是你女兒，也要給你養老送終，她不喜歡我沒關系，我都能接受。”

“以前是我糊塗，現在知道錯了，想彌補她。”

那雙明亮勾.人的眼眸，沒有因為年齡而變昏暗，依舊跟二十幾歲年輕女孩的眼睛沒有差别。

這麼多年過去，姜國豪還是會被勾引得心癢癢，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娶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而且，我們那些地被征收的錢，怎麼也要給一份姜而，她以後嫁人要有一份保障，能在婆家擡頭挺胸做人，不被婆家欺負。”賴幻梅擔憂惆怅說，“老公你說是不是？”

姜國豪被她的話感動到，緊緊摟住她，“是的，梅梅你太善良了。”

“沒有，這是我應該做。”賴幻梅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

如果這一幕，被姜而看到，肯定會被惡心到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

姜而幾乎是落荒跑回家，他們怎麼來北市？還出現在她家附近超市裡。

腦海想起管煜真那張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笑臉，可裡面全是壞水，一定是他的注意，不是他，那就是他媽。

如果他們真要找上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了上學忍聲吞氣、手無縛雞之力的初中生。

“嘭！”姜而一刀狠狠将黃瓜砍成兩段。

現在重大問題是給顧舒昂送飯，看到那張紙，她分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沒臉見他。

姜而一路狂奔回家，沒有買到半點新鮮的菜，隻能靠冰箱裡那剩下的，給他做午餐。

按時來到顧舒昂的單位，還有幾天就要過年，很多英踏上回家的路，街頭變得冷靜，隻有三三兩兩的路人。

每次姜而來到這裡，肩膀莫名自動會挺直，心裡會産生敬畏之心。

擡頭望着在大雪紛飛中，依舊燦爛飄揚的五.星.紅.旗，默默注視。

今天半路下起雪來，還老大了。

她出門沒有帶傘，幸虧戴了毛線帽，能抵擋一些寒意。

等了十多分鐘，姜而沒有看到顧舒昂的人影，以往基本給他發微信，最多十分鐘就會出來取午餐。

但今天，等了又等，足足半個小時，微信沒回，人不出來。

姜而的衣服、輪椅、帽子全覆蓋一層雪花，都可以做個小雪人。

她怕飯菜冷掉，把保溫桶抱在懷裡，來隔絕一些寒氣。

實在太冷了，姜而給他打電話，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向她小跑過來。

“請問您是姜而小姐嗎？”

姜而連忙點頭：“是的。”

“顧主任還在開會，交代帶您先進去，暖暖身子，再回去，今天天氣很不好。”工作人員走到她身後，道，“我來推您。”

姜而被推到一個簡潔打飯的食堂裡，大家都在安安靜靜打飯用餐。

路過時，偷瞄到大家的飯菜是香味俱全，她低頭看了看懷裡保溫桶，突然感到多餘。

停在一個無障礙的位置，“顧主任開完會就下來，您還沒有吃飯吧？”工作人員說，“您想吃什麼？我去給您打。”

“不用，不用。”姜而連忙拒絕，“等顧......主任下來，我就回去。”

“或者您把這個交給他。”

姜而把保溫桶遞給他。

工作人員有些尴尬：“抱歉，等下我還有工作。”

姜而很可惜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那我給您打點小吃，先墊一下肚子，現在天氣冷，沒有點熱量，走在外面挺難受。”

見他這麼堅持，這麼真誠，姜而難以拒絕：“謝謝，不需要太多。”